我们都会有美好的未来吗?
这是一天夜里,李小江和叶向阳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吹着晚风看着星星,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时,李小江说的一句话。
在李小江前十七年的人生里,她目睹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相继离她而去。母亲王秋萍是一名医生,从小江记事起,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跟随母亲到其他的小镇上去给人看病。李小江对行医治病不感兴趣,空闲时间母亲会带着她到有水源的地方走走,去爬不同的山,让她记住路上看到的一花一木,记住每一条从山林到家里的路线。
只要路上有桥,母亲都会带着小江站在桥上驻足好一会,风迎面朝母女二人吹来,李小江抬头望向母亲,每次母亲的眼睛都注视着远方,当时的她不知道母亲在看什么,但也安静地学着母亲探着脑袋往前看去。现在的李小江想让母亲抱抱她,得到母亲的安慰,希望母亲告诉她远方有什么,却不会再有任何回应。
后来李小江加入到连队,也仅仅只是为了保护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不要受到伤害,她不希望他们像无形的风一样,再也看不到摸不着,只剩回忆被吸进鼻腔涌上酸涩,一阵一阵地朝心口刮去。
母亲是李小江往前走的动力,就像张叔说的那样,我们必须一直往前走,不回头。李小江也和曾经的母亲一样成为了四处奔走的风,只不过李小江并没有选择成为一名医生。
连队给李小江安排的任务是每到一个指定地点,就要熟悉和收集周围的地理位置信息,在突发情况下能带领队伍迅速撤退,保护队友的安全,因为这正是她擅长的,也是母亲曾经教给她的。李小江会在连队走山巡逻的短暂休息时间里,到附近的江河边走走,因为她觉得母亲在那,摸到江河水,也就是感受到了母亲。
只是她不理解,为什么母亲和王老师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选择跳进冰冷刺骨的江水里结束自己的生命。李小江每每走到岸边,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会站在原地看着奔流不息的江水好一会儿,然后带着更多的困惑转身离开。
终于,在十八岁那年,李小江解开了这个困扰她的问题。她不知道她的远方和母亲当时所看向的远方是否一样,但那一定是让她最安心和向往的地方。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信仰和寄托,让自己能够继续往前走。只是出现的时间或早或晚,主动出现还是被动出现,又或是在重大事件的冲击后,迫切地需要在精神上抓到一根救命绳索,寻回内心的安宁,让自己有活下去的希望。
在江水边上,李小江心里默念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母亲,远方到底有什么。念得多了,李小江似乎感受到了召唤一样,抬头看向了远处不曾上去过的长桥。母亲走后,只要遇到需要过桥的地方,李小江一点儿也不愿意在桥上长时间停留,她的眼睛会一直盯着桥的另一端然后快步穿过。
而这一次,站在岸边的她慢慢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往桥的方向跑去,跨过那躲了一夜的没人打理的大豆田,穿过闭着眼倒着走都不会迷糊的山路,钻过一直掩护她保护她的树林,跑到了桥所在的位置,气喘吁吁地站在桥上。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成长的她,似乎体会到了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心境。放眼望去,包括李小江在内,皆是生命被群山河流环绕庇佑着的景象,李小江的气息逐渐平稳有规律起来,看着风吹动树梢,顺带着沁人心脾的空气进入了李小江的鼻腔,桥下面是波光粼粼的江水,却丝毫感觉不到水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