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温言心想,或许这疯丫头根本不懂什么是戏,也不知道这是一场弑神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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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温言在疯丫头身边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送他来的阴差再见他时,眼底涌起一股钦佩之意,而此刻的姜温言,是可以无视掉的。
目中无人地擦身而过,彰显自己的地位,鲜活地诠释了什么叫狗仗人势。
他不知不觉间,真的成了疯丫头的一条狗。一条狗,要做的就是取悦主人,从主人这里得到好处和地位,然后出门睥睨不如自己的狗。
看,他这个曾经是可怜人的鬼魂终于也做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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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府溜了一路,姜温言回到疯丫头那片雪地。
那里已等着一个人物。
姜温言瞥见那衣角,忙低下头,恭敬俯身道:“娘娘。”
这位是他不可直视的神。
地府里的唤她娘娘,她便是传说中掌管地府的后土娘娘。
他跟在疯丫头身边的这段时间,疯丫头时常受娘娘教导,学义,学礼,还有,学习死亡。
“死亡,是一种终止。”
“凡人的死亡,可以是肉体的终止,魂魄的回归。”
“我的死亡,是魂魄的终止,并且是,一种永久性的终止。”
“消散于天地间,让天地都记得我的存在。”
今夕恭敬跪在树下,她与娘娘,像是凡间书塾里的师者与弟子,一丝不苟地答着先生的问题。
疯丫头有时候会跟他聊聊天。
“我是这棵树上长得最好的一颗果子,娘娘最喜欢的就是我。”
姜温言扫了一眼树上那些黑红色的果实:“长得最好,说的是你成精了吗?”
“是。”今夕点点头,“只有长成人形的果子,才配成为这个灾星。”
姜温言道:“你把人当什么?”
今夕还是那样反问:“你把地狱当什么?”
姜温言嘲讽:“原来你也是狗仗人势的狗,你是娘娘的狗。”
今夕却凑近他,像摸狗一样摸他的头。
姜温言一脸恶寒:“你干什么你,怪有病的。”
今夕轻笑道:“那你要不要做我的狗啊?”
姜温言皱眉:“什么?”
今夕笑着说:“这样我们一起,杀了娘娘,你就可以回到人间,报你的仇了。”
姜温言不知所言:“你,为什么要杀娘娘?”
今夕道:“我从成精那一刻起,就在学习接受死亡。”
姜温言道:“你不想死?”
今夕扬言一笑,轻拍他的头:“好蠢的问题。”
姜温言后知后觉一般,喃喃开口:“……是很蠢。”
他承认,仅那一刻,自己心底有些松动了。
下一刻,又听一个阴差唤今夕:“娘娘让你立刻滚过去见她。”
“这她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