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相······”

“去！”

一个人冲出了房间，紧闭房门之后深吸口气，看也不看旁边厮杀成一团的侍卫们，便冲出了这个满地血腥的院落。

此人步伐矫健，自然不会是病秧子君相，桑十五目送这个背影离开，手下顺滑地切开了面前侍卫的咽喉。

在他身边，各色尸体已经躺了一地，还站着的不过他一人而已。

房门再次被人推开，此时晚风微顿，头顶明月张目，沉云尽散，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照在来人身上。

桑十五松开了手中即便在抽搐痉挛，但还是试图抱住自己身体，企图阻止自己前进的暗卫。

这是桑十五第一次正面看见这个让自己屡战屡败的刺杀对象。

向香凝。

他们隔着尸山血海，在月光下遥遥对望。

她就站在皎皎月光之下，冷白色的皮肤像是被笼上一层朦胧的纱，黑发黑眸，垂眸看着持刀的桑十五。

背后晕黄的灯光渲染在她白皙的后颈上，为她打了一束温暖的光。

桑十五没想到这向香凝是这样的好颜色，虽然病弱苍白，但这实在是一张任谁看了都很难不看第二眼的脸，在她所有的传闻中，没人赞颂她的容貌。

她高高在上，没有人敢抬头凝视她的容颜。

她看上去分明没那么难杀，就像庙里供奉的观音菩萨，如果不是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和她手里拿着的机弩。

机弩已经上弦，三支箭尖分别对准了桑十五的眼睛、心口和腹部。

那些丝绸一样的轻柔只是表象，可以射穿铁板，三箭射死猛犬巨虎的强硬才是这位君相的本色。

嗤——

没有任何交流，没有任何问询，猝不及防之下，机弩上三支箭同时射出。

桑十五脚尖一抬，挑起一具尸体挡在自己面前。

噗噗噗——

桑十五被这弩箭带来的巨大力道带得连续后退数步，手中微微振麻，他不在朝堂，也不为军伍效力，不知这世上已然有了这样的神兵利器，自然毫无准备。

这弩箭射穿尸体之后还不停歇，若非桑十五闪避及时，把尸体丢到一旁，弩箭也会射穿他的身体。

饶是如此，还是有一支弩箭擦掉了桑十五胳膊上的一块皮。

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三支弩箭飞来，向香凝装填速度极快，桑十五身若轻燕，灵活地躲过了这三支弩箭。

几轮过后，向香凝填装弩箭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她脸色苍白，靠在门框上，呼哧呼哧喘着气，鲜血已经自上而下，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衣，每动一下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桑十五轻轻喘出一口气，之前向香凝每次射击，都异常精准，甚至可以预判他的下一步乃至下下步。

这向君相，有点东西。

可她现在动作变慢，显然已经力不从心。

他朝向香凝挑衅一笑，微微张开的唇瓣边露出了白白的尖牙，他嘴唇很红，便显得牙齿格外白，白得有点阴森。

该轮到他了。

月牙刃出鞘见血，不死不休。

他手臂肌肉绷起，手中月牙刃瞄准了向香凝的脖子，正在他准备动手完成这第三次刺杀任务的时候，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

桑十五低头看去，这个暗卫半边脖子都已经被划开了，鲜血现在还在往外滋，可他不知以怎样的毅力保持清醒，在这关键时刻死死扒住了桑十五的大腿，口中含血高呼，“君相，逃！”

夜鸦受惊，振翅高飞。

桑十五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脚踩在这暗卫的头上，用力碾了碾，“这么忠心？怎么看不出来，你们君相已经毒入肺腑，今晚必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