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八年。
今天的蝉鸣声格外纷扰,天气也十分闷热,正是吃过了晚饭在外头树荫纳凉的时候,胡同尽头的李家却是争吵不休。
乔蛮站在李家门口,虚弱地问道:“既然你没打算娶我,为什么五年前要把我接回李家,又为什么要我白白等你五年?”
五年前父亲病重的时候,把女儿乔蛮托付给了舅舅李家。
原主到李家时,李家还只是从江南搬到凤阳的破落户,这些年靠着乔蛮带来的巨大财富,愣是从一穷二白的破落户,变成了现在和扬州富商之女门当户对的举人老爷。
在原主前世的记忆里,最终李文元和夏澜成婚。
李文元的祖母和母亲恶心吧啦地让乔蛮改了户籍,变成了李家的女儿,在李文元谋官做时,将乔蛮嫁给了一个年过花甲的县太爷做填房。
才二十岁的乔蛮,受不了侮辱,自缢结束了自己可怜的一生。
一个月前,自己穿进了原主十七岁的时候,当时原主正发着高烧,又无人问津。还好上班的药店也随着自己穿过来了,这才治好了病。
院子中间的乔蛮依旧抬着头,倔强地站在原地,整个人是打定主意不罢休的样子。
李文元看的焦躁不已,一个女人竟如此固执,真是连夏澜一点温良知意都比不上。
想到这里的李文元想起了永远是温柔浅笑,柔顺可人,一直帮助着他,只对他满眼仰慕的夏澜。
他不由得回头望夏澜站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饱含温柔。
回过神来,李文元对眼前的乔蛮更添厌恶,嫌弃道:“乔妹妹,咱们是亲戚,我家岂有在你无处可去的时候不收留你的道理?这不代表有其他的意思,我们既没有定过婚,我也没有对你有过其他的感情,我希望你不要在误会下去了。”
乔蛮捏紧了拳头,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鼓足勇气地问:“那我带来的六千两银子,可以还给我吗?”
“老天爷!!!”
“六千两!!!”
话音刚落,就如同一滴水进了滚沸的油锅,院子里看热闹的街坊邻居立刻议论纷纷,有双眼发直的,有震惊不已的。
六千两,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怪不得李家从破败之家,突然暴富了。
被质问的李文元脸色难看,面色低沉几分的呵斥:“你非要闹的如此难看吗?”
“闹?”
“我要回爹娘留给我的钱就是闹?”
乔蛮环视了一圈围过来的邻居们,悲声道:“乡亲们,你们给评评理,五年前我父亲过世的时候,曾和李家定下婚约,喏,这是婚书,说等我及笄后就和李文元成婚,现在他们家把我的妆奁花完了,马上就要和别的女子成婚了。”
李文元的母亲王氏率先走过来,假模假样地抹了一下眼角泪花,道:“蛮蛮,瞧你说的,这里头是有误会的,文元和夏澜是天作之合,抛绣球定下的婚事,并不是不娶你。”
乔蛮甩开王氏的手,站到一边道:“好,我不管这些,反正既然李文元娶别人,那就把我家的钱还给我,我也立刻就走。”
王氏哭道:“阿蛮,我早就把你当做我亲女儿一样,娘舍不得你!”
王氏一开口,街坊里素日看不惯李家的人,倒是改观了不少,看来李家人还是明事理的。
一头银发梳的一丝不苟,手里拄着拐杖的李老太太也走过来开口道:“啊——祖母也舍不得你,要不你就留下吧,给我们当女儿,当孙女,我们还是一家人!”
乔蛮眯了眯眼睛,认真地问道:“既然你们想把我留下来,那么,也请把我家的家产还给我,毕竟我以后还要嫁人。”
李老太太脸色一沉:“什么嫁妆?”
乔蛮搓着衣角,不解的问:“不是你们说拿我当女儿,当孙女吗?我现在已经十七了,也该嫁人了,你们不该把我的嫁妆还给我吗?”
李老太太脸色难看,她从未想过让乔蛮嫁出去,更不用说什么嫁妆了。
亲闺女,亲孙女不过是哄骗乔蛮的话罢了。
“阿蛮,你太伤祖母的心了!祖母待你如亲孙女一样,你就只想着老婆子的钱?”
乔蛮呵呵一声,用讥讽的语气道:“你搞没搞清楚,什么你的钱,我想要的是本就该属于我的钱!”
李老太太像被电了一般,一张老脸褶皱都跟着抖。一旁的舅妈赶紧上前一步,抓住乔蛮手臂,一脸悲伤。
“阿蛮,家里要是有钱,肯定给你办一份体体面面的嫁妆!可是家里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缓两年,缓两年舅妈就给你攒嫁妆,好不好?”
周围人又是一阵唏嘘声。
十七岁的姑娘,再缓两年,岂不是都成了老姑娘了,既然打算把人家嫁出去,早干嘛去了?
“我是真舍不得你出去吃苦,你一个姑娘,乔家也没人了,能去哪?就给舅妈当女儿吧,咱一家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乔蛮摇了摇头,态度坚决:“你们已经毁约了,我不会在相信你们。”
王氏一愣,乔蛮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有主见了?应该没事。
乔蛮有多喜欢李文元她是知道的,王氏心下一计,话里有话地暗示道:“阿蛮,你别再闹了,叫别人看了咱们家的笑话,你和你文元表哥的事,舅妈已经为你打算好了。”
乔蛮心道,她们一家又想使什么坏,她没有接过王氏的话,而是朝着里正说道:“之前李家说我迟早是文元表哥的妻子,拿着我的钱供文元表哥读书了。”
“现在他有了富商之女做妻子,是不是应该把钱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