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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喜气洋洋的氛围,传不到国师殿这处角落,感到身体不适的君氿寒早早歇下,却怎么也无法合上眼眸。
随着夜色越浓,难受之色反倒更加沉重。太医院的御医愈发懈怠,明明是安神的药他喝完还是神思不宁。
桌上的药碗无人收起,嘴里弥漫的苦涩和心脏同步。
他凝视黑暗,最终还是爬起来换上深色的衣物,朝着后宫去。
天上的月亮弯弯,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伸长,又在他刻意下找不到踪迹,只知道是没入黑暗之中。
夜影晃动。
喜房中红烛摇曳,影子比月光映的更与本人相似一些。
桃花自己掀开盖头,迫不及待的卸下沉重的头饰,把桌上的食物东一口西一口,吃到半饱才打算换衣服。
“真麻烦……”
她低头吐槽。
边说边脱,到一半发现不太对劲。地上的影子,刚才动了一下?
“谁?——”
桃花将衣服半褪到肩胛的衣服拉上来,扭头盯着殿中为数不多可以藏人的阴影处,随后看见他熟悉的面容。
他探出头,被映出一半暖色,一半暗色的脸庞低垂着,像是做错事的猫儿,心虚到不敢与人对视。
“是你啊。”
桃花不动声色,看不出是否生气。
忐忑的君氿寒抿唇不语,他也没想到来的时候桃花刚好在换衣服。
按照正常情况,新娘应该坐在床上静静等待君王的到来。
“本来正要去找你的。”
她和桃夭打好关系,为的就是现在这样,明面上要和南御景培养感情,所以早就说好洞房花烛夜是在桃夭那边。
只有两人关系好,这个理由才能站住脚。
至于感情走到哪一步,就看什么时候南御景有子嗣。
桃花坐下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隐约察觉到什么,只是看着他听话坐下的身影,还是没选择拆穿。
‘所以你们是假的吗?’
假的成婚。
“我又不弱。”
桃花知道他的想法,大概是以为自己嫁给他是想和桃夭走一样的路。
“我还没有到委身于人来复仇的程度,真到那一步我更乐意同归于尽。不这样也只是为以后打算,我可不想后半辈子在追杀中度过。”
‘那就好。’
他的担心还是多余了。
君氿寒感觉身体一轻,可下一秒又被她一句话给牵扯住。
“所以你呢?这时候来做什么。”
是啊。
他来做什么呢?
‘我们是朋友……’
他有些自欺欺人的想着,可朋友会在这种情况下闯入婚房,只为了一个真假的答案吗?
会闭上眼睛一想到他们会亲密无间就感到难受吗?
“是啊!我们是朋友。”
桃花认同。
外面的月亮还在挂着,星星围绕着若隐若现,她的话萦绕在耳边,不敢看她的君氿寒看着露出端倪的星象。
帝星岌岌可危,一祸一福伴其左右,暗含争夺之心。
是啊,朋友。
只有普通朋友才能保持国师殿不偏不倚任何人,才能维稳在最后拨乱反正,才能护得天下安宁。
他收回手,连声‘嗯’也说不出口。
师傅曾说他是巫族千百年来最合适的国师人选,冷心冷情,命中无缘,可为什么他觉得。
心,动了呢?
“你来,我就不过去了,就当朋友我休个婚假,可以吧?我这里没什么事的,你回去吧。”
桃花见他久久无言,不想继续忽然有些古怪的氛围,出声请人。
思绪混乱的君氿寒点点头想要离开,可看见桃花一身嫁衣又有些恍神,他突然攥紧桃花的衣摆。
‘我有点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桃花心跳骤停一瞬,连忙笑道。
“……说什么胡话呢?”
‘骗你的。就算是假的,身为朋友我也有知情权吧?这下我们两清了。’
君氿寒漾出一抹笑,莫名有些哀伤。
桃花微微一愣,刚好说些什么,就见他迅速的转身离去。
明明是她不想挑明。
见此,心里却遗憾丛生,像是野草一样疯长起来,让她也烦躁起来。
“只是利用而已。”
怎么还有点上心了?
难怪失忆前喜欢的不得了,这和完美无缺的白月光有什么区别?几乎每一样,都戳在她钟意的点上。
喜欢吗?或者,只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