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结束后,梅迪奇自然也没了逗留在这边境小城的理由。
祂开始在指挥下属开始做离开准备,负责清扫的后勤人员将还留在战场上的尸体被一一扔进火堆里焚烧,杜绝了瘟疫的滋生,城里空气中一连几天都充斥着恶心的焦糊味。
被熏得受不了,逼得洁癖发作的西尔维娅拿出一条手帕,在上面施加了“净化”后,在口鼻处围了一圈,保护自己的嗅觉。
而乌洛琉斯,早在命运的指引下,屏蔽了拟人的嗅觉,以神话生物的形态,安详地在真实造物主的教堂里盘成了一团。
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西尔维娅又举着净化过的喷雾,配合灵性的辅助,均匀地喷洒在真实造物主的教堂里,并在门口树立起一道隔绝这股味道的屏障。
能被她放进来的只有干干净净的乌洛琉斯,至于梅迪奇,祂已经被腌入味了。
西尔维娅眼神冷酷地传达一个消息:
等你什么时候身上没味道了再放进来,不能让这种味道打扰到主。
面对西尔维娅的坚持,还有躺平的乌洛琉斯,梅迪奇只能耸耸肩,转身离开。
等不和谐的东西被一一清扫,随之而来的是形成小型洪流的瓢泼大雨,雨水顺着地形冲洗着途经的一切,最后汇聚于河流之中,一切人为制造出的痕迹都被掩埋。
雨后清新的空气拂过湿漉漉的沙土,枯死的树木上落下了鸟儿在歌唱,郊外的土地上俨然没了战火与硝烟的味道。
同伴们忙碌的时候,西尔维娅自然也没闲着,她正呆在教堂里,忙着给真实造物主再上一层“镇静”。
随着“镇静”开始起效,充斥着恶意与堕落的混乱呓语逐渐平息。
西尔维娅撤下身上的防护,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向那悬于半空中的倒挂十字,轻声问道。
“主,您现在感觉好一点吗?”
“嗯……”
阴影与血肉迟缓地蠕动着,像是有些疲倦。
西尔维娅仔细观察着,在心里默默做着记录,分析是否需要调整使用“镇静”的频率。
目前的情况是一周一次刷新就足够了,效果足以维持真实造物主的理智保持在一个底线之上,祂不会像以前那样陷入无休止的疯狂,只有数年甚至更久,才能短暂的清醒一小会儿。
但她仍心怀顾虑,随着次数的增加,真实造物主之后很可能会对“镇静”产生耐受,就像止痛药吃多了药效会降低,只有加大药量才能得到同样的效果一样。
到了那时,她就不得不缩短间隔,加强“药效”才能保持效果。
如果让主去圣树附近的话,会不会让主的情况得到更进一步的稳定?
西尔维娅认真地思考起来,退一万步讲,就算造物主的神智不能恢复到从前,但是也不会像这样只能在阴暗的教堂里阴暗的低语。
但是要怎么样把真实造物主弄回去也是一个大难题,她总不能背着主一路跋涉回去吧?
先不说可行不可行,这个行为就足够引人注目了,估计还没走多远就被六神发现了。
更何况,东大陆的出入口就那一个。
尽管她本人可以利用与圣树的联系直接传送,但是至于能不能带比自己位格更高的存在一起传送,就不得而知。
况且,圣树的存在还不能泄露,否则相当于把自己的退路和后手泄露给其他人,会有不必要的变化产生。
西尔维娅轻叹一声,如今只能等,等一个产生足够多变化和动荡的时刻。
水浑才好摸鱼,现在的西尔维娅只需要在所有人面前做好身份,认定她不会带来威胁。
可“镇静”终究是缓兵之计,并且比不过“安抚”的一点是,虽然能使疯狂的程度在一段时间里好转,但同时也会出现不时陷入困倦的副作用。
就像吃了缓释型精神类药物之后,疾病受到控制,但会产生的嗜睡症状的道理一样。
但是眼下又没有合适的,信得过的高序列观众途径非凡者,她倒是有观众途径的非凡物品,不过都不具备相关的能力。
西尔维娅有些为难,按理来说,去找主的长子亚当帮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警铃大响的灵性又驱使她打消这个想法。
介于她被黑夜女神带走,在诡异之森里陷入沉睡前,亚当早已不见了踪影,可以知道亚当和阿蒙一样没有参与神战。
思来想去,西尔维娅只能得出“现在的亚当和主的关系不好,祂和阿蒙一样不承认主”的结论。
阴影帷幕下的血肉中伸出一只手,轻轻在西尔维娅的头顶拍了拍,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不要太担心……西尔维娅,都会好的。”
……
回程的队伍总是浩浩荡荡的。
开普敦城的居民们夹道欢送着为他们驱逐了危险的英雄们的离开,感谢与赞美在耳边久久回荡。
梅迪奇和战争之红走在最前头,鲜红的旗帜飘扬着,西尔维娅和乌洛琉斯,还有后勤人员走在最后面。
西尔维娅骑在一匹被梅迪奇拉来,有着棕红发鬓的马上,风将声音传递,她隐约听见前面的成员们在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什么。
出于好奇,她聚精会神地听了一小会儿,却只得到几个模糊的字眼。
“……礼物……时间……”
摇摇头,西尔维娅想,他们大概是在给某个年轻人怎么追心上人提出建议吧。
收回注意力,西尔维娅略显忧郁的回头看向那座逐渐变小的城邦。
对于任何第一次接触的事物,西尔维娅总会产生一种依赖感。
就像她第一次买了什么喜欢的零食,就会一直买这个牌子一直到停产。
她每次吃到这个零食的时候,就像是钥匙打开了尘封的匣,充满安全感的同时,会复现出第一次吃到时的心情和记忆。
曾有人锐评她这是严重的恋旧癖,所以她总觉得自己像个接受不了时代变迁的老古董。
西尔维娅用舌头顶顶腮帮子,把伤感和怀念赶出去。
算了,都过去了,还老惦记,想什么呢?
坐骑跟随着队伍的步伐,低着头乖乖的走着,在充满节奏的颠簸下,西尔维娅摸着略微扎手的鬓毛,心不在焉地发起了呆。
色调非常统一的战争之红在没了聚焦的瞳孔中逐渐融为一个色块,倒映在绿色的眼眸里,高扬着旗帜渐行渐远。
说起来,她好像从来没问过,这种等级的战争,主怎么会来?
作为帝国中的主流信仰之一和黑皇帝的合作伙伴,造物主应该待在首都最宏伟的教堂里,接受信徒的朝拜。
怎么看都不是需要跟着军团出征,甚至只能窝在这小城的小教堂里的存在。
想着想着,西尔维娅有些恼火,动了动肩膀,小声问道:
“大蛇,主怎么会来这小城啊?总不能是来看梅迪奇怎么打仗的吧?”
缠绕在西尔维娅的肩膀上的迷你白蛇抬起头,吐吐蛇信子,说道:
“这是主投射到这座小教堂的一个分身,现在,主已经回了位于首都的教堂,我们会去见祂的。”
“主是来接你回家的,西尔维娅。”
……
赶路时的风景总是一成不变。
西尔维娅眨眨有些疲倦的眼,数着不知道路过的第多少座大山,生出一些困意。
眯着眼,给自己上了一个“镇静”,如果在马背上睡着了可是真的会掉下去的,到时候还不得被梅迪奇嘲笑一辈子。
微微侧头,看见白色迷你蛇已经趴在她肩膀上,安详地闭上眼睛。
西尔维娅把软趴趴的蛇往上扒拉两下,免得颠着颠着掉下去了。
走过毫无人烟的荒野,越靠近首都,路上遇到的城邦的频率就越高。
一开始是零星小镇,然后是有些规模的小城镇,接着是规模更大的城邦。
西尔维娅新奇的看着这里的人们进行各种各样的互动。
“早上好,莱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