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到站,放一些人下去吧,腾些空间出来…”我想。
抽泣声传入了我的耳朵。
我一惊,转头看向她。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地发抖,发出轻轻的抽泣声,同时还有一颗光点从她脸上落了下去——那想必是眼泪吧。
她在哭。她这人群中悄悄地哭着。
我只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击穿了,但随即我又生硬地把头转了回去。
让她自己哭去吧,哭完,就好了。
恰如每次我流泪时,周围的人也不曾关心我一样,我也应该让开,让她自己待着,让她自己消化。不是有句话说吗:只有自己才能解救自己,不要指望任何人。
况且我不清楚她遭遇了什么,怎么敢说自己帮得上忙呢?贸然的开口,说不定还会迎来白眼厌恶吧。
我的眼睛闪电似的瞟向她,她依然微微低着头,肩膀还是会轻轻地抖动,抽泣声已经更小了。
我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一个人颓然地坐在公交站下,外面下着大雨,周围聚着许多躲雨的人,有的正在看动漫,有的正在悠然地看雨,有的正在和家人说笑,吐槽着这场雨多么的大…
那个人就在他们中间忍不住地流泪。那天,他唯一的家人——准确来说,是收养了他好几年的杨爷爷——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他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家人了。他那时候,在大雨磅礴的冷气中,在周围人不同的声音中独自承受着这份痛,那时的他是怎么样的呢?
那时候,我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坐下来,抚摸抚摸我的头,拍一拍我的背,安慰安慰我啊。
哪怕我知道他们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也挽不回我的杨爷爷。
但也希望哪怕只是有人说说话…
一股酸意涌上了我的眼睛和鼻尖。
我转回头去,只见到她扭动着,从拥挤的空间里抬起手,用手背在自己的眼睛一抹,又小心翼翼地抽了一下鼻子。
她还是不抬头看我。
我感觉她就像一只在暴雨磅礴下无处躲藏的小猫,想用沉默掩盖自己的落魄和狼狈。
我对这个陌生人的心疼到了极点。
“没事的…”
她像是被电了一般激灵了一下,我感觉到她抬起了眼眸。
“无论你现在在经历什么,你都会挺过去的,你可以的。”
我竟然就这么说出口了,这种苍白的话。
但即使是这么苍白的安慰,我也想给她,因为我不忍心让她就这么独自承受下去。
她终于确定是我在说话,缓缓地,像一个害羞的孩子抬起了脸,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很清澈,像闪着光泽的湖面,可能是刚刚哭过的原因吧,鼻尖和眼眶周围一圈红,就想一张泛着红晕水彩的白纸。
她直愣愣地盯着我,我心里有些发毛:她恐怕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吧。
正当我担心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她的眼神渐渐缓和起来,我感觉到她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这时,一个轻细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