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白与雪白交错,让人分辨不清,那耀花了人眼的白,是梨花还是佳人。
大红如血的丝帛裹着那具倾倾倒众生的娇躯,在这样的美景前,这位明艳动人的女子口中吐出的是令张有道绝望的辛辣嘲讽。
“怎么了,大管事可是夫人的表亲,又是心腹,诸多事情,甭管是明的暗的,可都是尽委大管事去办的。”
“兴许你回了播州,磕上几个响头掉上几滴眼泪,向来心慈手软的夫人,指不定就会放你一马。”
张有道挣扎着向田雌凤卑微地以额触地。
“还请您大人大量,留小人一条命,若有驱使,小人绝无二话,敢有半点异心,叫我不得好死。”
田雌凤看着指间的梨花,良久,这才眸光一转,淡淡地道。
“想活命,也不是不行,你得答应我两件事情,我便保你性命。”
素知田雌凤言出必践的行事风格,听得此言。
本就求生欲望极其强烈的张有道重重地连磕几个响头。
“还请您吩咐,小人必定做到。”
“第一,向老爷认罪,你奉了夫人所命,谋害杨平安。”
额头上都磕出了血印的张有道猛然抬起了头来,看了眼田雌凤。
他不明白,田氏为何要如此帮助杨平安出头,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如果贪墨一事暴露,不管是杨应龙还是张夫人,都饶不了她。而奉主母之命暗害杨平安,此事即便被杨应龙惩治,也没有性命之忧。
“小人愿意去做。”张有道缓缓低头,咬着牙根道。
“第二件事,我要你亲自出手袭杀杨平安。”
张有道满脸错愕地看着跟前指捻梨花轻嗅,眸光潜藏于花间的绝色佳人。
甚至有种想要伸手掏掏耳朵的冲动,莫非自己听错了?
“放心,老爷何等胸襟,便是死了一位杨氏旁支子弟才俊,有我帮你说话,你虽会吃些苦头,但至少能活。”
“你若是做不到这两条,那你就滚吧。”
张有道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田氏,最终,缓缓地以额抵地……
。。。
杨平安一如往常,以借书还书之名与王朝颜离了府学,并肩行走在这宽阔的街道上。
王朝颜有些担忧地瞥了眼身边的杨平安。
今日食堂外,杨可栋与杨平安之间所发生的事情,站在不远处的她看得分明。
当时,那些播州子弟们的反应,让王朝颜颇为开心,看来那些播州子弟们这些日子与杨平安的默契相处之后,自然也不愿为了纨绔子弟的不智之举,而与生死与共的杨平安敌对。
只是,那杨可栋极力压抑的情绪,还有双眼中不时闪过的歹毒,都让王朝颜很是担心。
师兄终究是杨氏旁支子弟,偏偏又遇上这位心眼比针眼还小的杨二公子。
怕是日后,师兄在府学中的日子,想必不会好过。
“师妹怎么了,一直皱着眉头频频看我,可是有什么心事?”
“今日看到那个纨绔子弟,如此针对师兄你。我很生气,老师们也不管管。”
看到近在咫尺体态丰饶的师妹眸光含嗔,诱人的嫣红樱唇微撅,与自己说话时,下意识朝着这边凑过来。
一股淡雅如茶如花的幽香,让杨平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颜如美玉,香可醉人。
看到师妹眸光闪烁,杨平安憨厚一笑道。
“那几位播州子弟,能够站出来为我辩驳,挺开心的。”
“师妹别太把此事放在心上,坏了好心情。”
“可是他如果一直针对你,那怎么办?”
“相信师兄,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杨平安朝着这位如此关心自己的好师妹认真地答道。
师兄眼眸深邃,那微扬的唇角,虽不灿烂,却又令人芳心微乱。
王朝颜轻嗯了声,水眸一转,又忍不住悄悄瞥了回来。师兄硬朗的侧颜线条,在黄昏的阳光上,仿佛在边缘渡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彩。
街道两旁服饰装束斑斓多彩、各有特色的各族百姓或挑或扛着山货、特产前来城中贩卖,或是在采购一些所需要的商品,正在与商贩讨价还价。
虽然大多数人都操着一口不怎么纯正的官话,却也还是有不少人用的是本民族的语言说个不停,不时还有孩童在奔跑,发出愉快的笑声。
自然也少不了大人的喝斥,甚至还有汪汪的犬吠声夹杂其中。
食肆,酒楼已然炊烟袅袅,柜台上的算盘珠子拔得脆响连连,量布的伙计满脸不耐,那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息,浓郁到怎么也化不开。
沉浸在这市井气氛中的杨平安与王朝颜一边缓步,一边低语。身边是看着麦芽饴小贩摊上的饴糖,艰难挪步的花花。
当前方出现一位头上裹着布巾,腰间系斑斓兽皮,肤色黝黑的高大苗人武士,杨平安脸上的笑容渐敛。
“山奴大哥,您怎么在这?”
山奴撇了眼站在杨平安身边,那位姿颜分外出众的男装少女,朝着杨平安嘴角微扬。
“杨平安,我家小姐要见你,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