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格霍恩长舒了一口气，倒回躺椅里：“十五年前，以及更早。不过，你——应该不记得了吧，哈利？”他口齿不清地问。

“巫师战争？完全不记得。我父母为我而死时，我才一岁。”哈利盯着一簇摇曳的烛火，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我听说，我妈妈本可以不用死的。伏地魔先杀了我爸爸，接着要来杀我。他叫我妈妈走开，可我妈妈想要保护我，她赤手空拳的，祈求伏地魔放过我，可他只是大笑……直到……在他拔出魔杖时她挡在了我的身前……”

“够了，哈利，够了，我只是个不中用的老人……”斯拉格霍恩流着泪摇头，光秃秃的头顶映出的灯火打在墙壁上，一晃一晃的。

“并没有不中用。”哈利转过头看向他，“你的记忆对我，对于打败伏地魔，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你愿意——”

“那东西没有用处，我的孩子。”斯拉格霍恩汗津津的脸变得惨白，“那段记忆除了能够看到我做了多么不光彩……酿出了多大的危害……非常羞耻……”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只剩小声的喃喃自语。

哈利坐在那里，遵从着福灵剂的旨意，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感觉到药效在渐渐消退，他开始担心斯拉格霍恩不会给他记忆，又或者是他在明天醒来会记得自己今晚对他说过的话。

好在对面的人终于先有了动作。他将手伸进口袋，慢动作般将魔杖握在颤抖的手中。他召唤来置物架上的一个玻璃小瓶，又将魔杖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抽出一缕银丝。

那长长的、银光闪闪的银色黏稠雾气在杖尖上晃晃悠悠，落入空玻璃瓶中。

斯拉格霍恩笨拙地将瓶子封紧，递给哈利。

“看到这个之后……别把我想得太坏。”他长叹一声，将头埋在臂弯里，倒在桌子上打起了鼾。

哈利拿到记忆后，没有理会已经醉倒的斯拉格霍恩，转身直奔校长办公室。他在初春的夜里飞速穿过走廊，两条腿似乎跑出了火弩箭的速度。

他喊出口令、越过石头怪兽、跨上螺旋台阶，在办公室门口边敲门边大声喘着气。

“进来。”邓布利多似乎在等他。

“成——成功了，先生！”哈利上气不接下气地举起手中的小瓶向校长示意。

邓布利多的疲惫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太棒了，哈利！”他站起身，快步走到存放冥想盆的橱柜前，将石盆搬到桌子上，“我就知道你能办到，哈利。”

邓布利多用力将瓶塞拔出——他受伤的右手让他的动作有些吃力，但他拒绝了哈利的帮助。银色的既非液体又非气体的东西随着瓶子的倾斜，滑入池底，又打着旋浮了上来。

“快，哈利，”邓布利多催促道，“我们终于要看到了。你先来。”

哈利趴在石盆边缘，稍一用力，一头栽进了坠落的黑暗中。

当他的双脚再次落地，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里。年轻的教授坐在一张同样舒适的扶手椅中，身旁围了六七个年轻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