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松了口气,刚要回话,我沉声打断道,“一定要他去吗?”
万花楼是取乐之地,宫远徵除了之前去找我和卓砚安,从未独身去过。
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竟如此在意,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宫尚角薄唇轻抿,眸中含着意味深长地笑意,“金统领被紫商大小姐看得很紧,子羽弟弟自有了云姑娘,也再未去过万花楼。”
“她现在也有了身孕,我不便前往。”宫尚角瞟一眼上官浅,继续道,“眼下只有远徵弟弟独身一人,适合前往。”
我盯着宫远徵,抑制不住的愠怒攀上眉宇间,语气清冷,“你要去吗?”
“姐姐不愿我去万花楼?”他眼波柔软下来,唇角不自觉上扬。
方才我与萦风在医馆窗口谈笑的样子涌进脑海,宫远徵故意气恼我,“听说万花楼新来了一位寒音姑娘,倾城之姿,不比姐姐那面首逊色。”
“我看远徵弟弟挺想去的。”上官浅适时地添油加醋道。
心里的醋意越来越强烈,酸楚直冲鼻尖,这些本能的妒意让我愈发感知到自己过往的感情。
可见他并没有拒绝之意,只能克制住面上透出的冷淡和疏离,“那便去吧,徵公子早已及冠,如今又未娶妻,自然去得。”
宫远徵的脸色沉下来,好一个“未娶妻”,我亲手撕裂了婚书,他可不就成为了尚未婚配之人。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尚角哥哥,萦风还在医馆等我,先行告退。”
待藤帘再次落下,上官浅看着宫远徵失落的神色,忽而有些不忍,“远徵弟弟,确定不去追冷商?”
他垂眸摇了摇头,连婚书都能狠下心撕碎,又怎会真的在意自己呢,宫远徵心想。
宫尚角凝眉,心下奇怪,“你从哪里听来的寒音姑娘?”
“我胡说的。”宫远徵的手忍不住想捂住胸口,缓解酸涩,可上官浅正坐在对面,不想让她见笑,只能堪堪忍着,指尖陷入掌心,骨节泛白。
“你又是从哪里寻得这些画像的?”宫尚角继续问道。
上官浅轻笑道,“这些根本不是什么世家小姐,是我在宫门寻了几位容貌出众的侍女,让画师稍作了修饰,至于什么赵郡李氏、济阳江氏都是我胡说的。”
她本是想借此让我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和宫远徵缓和关系,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宫尚角看一眼宫远徵,又觑一眼上官浅,不禁叹息一声。
胡话张嘴就来,全然拿他们俩没办法。
*
月宫廊桥,徐徐清风。
“你真的想好了?”月长老将递向我的瓷瓶又收了回去,眸中担忧不已,“这东西会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还不一定能解了前尘尽。”
按宫尚角所说,明日宫远徵要前往旧尘山谷,到万花楼探查无锋欲孽。
我仰头看向洞口落下的光影,朦胧微尘似漫天细雨,却始终落不到水面。
就好像我总想抓住梦中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却总在触碰到他的刹那落空。
“我以前唤他阿徵,对吗?”
月长老站在我身侧,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轻叹一声,“是,这名字是你在梦中知晓的吧?“
我神色一滞,偏头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也曾因前尘去失去过一次记忆。”他收回视线看向我,眸光柔和,“那时候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梦中的呓语仍是"阿徵"。”
他迈步向藏书阁走去,“你那时常问我"阿徵是谁"。”
我眼眸略微有些泛红,用力地攥了攥手,渐渐意识到自己从前对他用情至深。
“说实话,我很不想帮你,不想再见你受到任何伤害。”月长老止了步子,回身睥我一眼,“可又不忍你为此伤心难过。”
微风拂掉了我眸中的水色,“你永远都是我的月哥哥。”
月长老打了个冷颤,大步走上台阶,“可别说了,你每次叫我月哥哥,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