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按住他欲再次举杯的手,轻声道,“你身上还有伤,不能再喝了。”
“已好了大半,无碍。”
我并未松开手,轻咬下唇,眼神流露出一丝疼惜,“你若不想开口,我来说便是。”
他无端心慌起来,痛感流转至指尖,酒盏跌落在桌上。
“尚角哥哥,我与徵公子此生缘尽……”
宫远徵蓦地站起身,握住我的手腕打断道,“姐姐,可以陪我再回一次徵宫吗?”
他见我不语,眼角泛红,语气央求,“就当是最后一次。”
当下时节倒春寒颇重,刚回到徵宫,吹了冷风的宫远徵面色薄红,墨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把我按坐在榻上,嗓音嘶哑道,“等我。”
我凝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见他饮酒后身形不稳,走起路来晃晃悠悠,起身想扶他一把,被宫远徵喊住,“姐姐不是答应等我的吗?”
他脸颊酡红,潋滟着醉意的眼眸流露出气恼,显然在角宫强撑的神志此刻早已崩塌,醉得彻底。
“好,你慢点。”我轻声哄道。
半晌,宫远徵握着婚书折返回来,在我身边坐下身。
“我没喝醉,姐姐。”他嘴硬道,“只是吹了冷风,有些头晕。”
“知道了。”
宫远徵看我没有反驳,满意地展开婚书,温热呼吸带着清浅的酒气,“你早就发现了吧?”
他指了指长老署名之处,“这是我那晚偷偷拿你的手按上的指印。”
不知他清醒后会不会后悔告诉我,但至少此刻他湿红的眼眶里满是真切的情意。
“我原以为你会生气。”他暗哑的嗓音染上一丝哽咽,“但你并未拆穿我,让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他垂下眼眸,饮酒后口中干涩,忍不住舔了舔红润的唇珠。
无意识的动作往往最勾人,我瞥开目光,蓦地意识到我竟对他生出几分非分之想。
明明那日他强迫于我时心里十分抗拒。
我都怀疑自己过往主动对他做过非分之事。
但很快这个想法便被证实了。
“我真的接受不了我们形同陌路,那日确实是我逾矩,姐姐别生我的气。”他握住我的手,白皙脸颊早已红透。
我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脸颊,似是出气,“扯平了。”
“那你快说你不恨我了。”
“我那日言重了……”
他神色焦急,与阿沅撒娇时几乎无异,打断道,“快说你不恨我。”
“好,好,我不恨你。”
“真的吗?”他往常灵动的墨眸此刻满是心酸和委屈。
我“嗯”了声,“真的不恨你,对不起。”
宫远徵终于放下心来,再次起身去桌案上翻找一通,寻得印朱。
他在我面前蹲下身,温柔乖顺地看着我,“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想把你留在身边,你能不能再按一次指印,答应做我夫人。”
我被他逗笑,看他无辜地眨巴着眼睛,无措又楚楚可怜,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脸,“你这就是耍赖了。”
此刻我确信宫远徵明日醒来后,一定会为今夜的举动羞恼不已。
“姐姐就答应了吧。”他不依不饶,将手中的印朱递向我。
敲门声传来,“夫人,醒酒汤做好了。”
我拍了拍身旁的软榻,耐心哄道,“过来。”
宫远徵醉酒后要比平日温和许多,声音软软润润,“我听话,姐姐就做我夫人吗?”
他已然喝醉,我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过来坐,我就做你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