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母亲特意买了包子混沌回来。两个小的眼睛都亮了。父亲赵建国低着头吃饭，看到大儿子来了就问道：“咋回来这么晚？广州的事儿不是早就完了吗？”

赵志刚简单说了下上海之行的经过。至于赚了多少钱，他没说。

认购证赚的钱只会让父母感到不安。这种交易距离他们太远。文革给他们留下的烙印太深。

“这次广州的事儿办的不错，给咱厂子露了脸。厂里准备奖你哩。”说起这件事，赵建国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哎，上次那个啥认购证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他们又找你啦？”赵建国还是想起了认购证。山西证券的董事长找到厂子里给长里的书记施压，可见这些人势力之大。要是这些人不依不饶地缠上来，那他们这个底层的工人家庭可扛不住。

“没有。第二天我就卖完了你放心。”赵志刚安慰父亲。

“真没事儿啊？人家想要，都找到书记了，你不给，人家能和你完？”母亲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最近他们事儿多的很，没工夫跟我纠缠。”赵志刚又安慰母亲。

父母半信半疑，但是也不再问了。

赵志刚换上工作服回厂里销假。一进车间，发现组里多了个小伙儿，不认识。杨师傅还没来，但是杨师傅的饭菜已经打好，放在炉子上了。

赵志刚正要出去打饭，迎面碰上贡常有。“贡主任早啊。”赵志刚打招呼。

贡常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马上又强压回去，摆出一副愠怒的神色。

“好啊，我们厂的大人物回了了呀！”贡常有冷笑着说。

赵志刚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呵呵干笑。

“你跟我来！”贡常有还是气哼哼的，背着手，大踏步进了车间主任办公室。

贡常有坐在桌子后面，把搪瓷茶杯递给赵志刚。赵志刚赶紧倒上水端过去。

“没想到啊，赵志刚，还藏着这一手。你还藏着啥，啊？都抖落出来，也让咱开开眼！”

“贡主任，您看您说的！呵呵，我哪儿有那么大本事啊？”赵志刚不知道这件事会如何收场。

贡常有点上一支烟说道：“你本事大，我这小庙留不下你！”

赵志刚有点儿不知所措。

他不想当翻砂工，两辈子都不想当。但是如果现在要开除他，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父亲，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他热爱这个热烈的地方。

“你为出口创汇立了功，厂里决定把你调入总公司供销部，当副部长。你既然回来了，就去厂办销假。完了去找武主任，厂里要给你开个庆功会。”

赵志刚脑子里有点儿混乱。这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你小子还坐着干什么？等着武主任来请你啊？”贡常有瞪着眼吼道。

“哦，哦。”赵志刚连忙起身往外走。

一边坐着的杨师傅比贡常有来得早，看他们进来也没打招呼。贡常有骂赵志刚他就在那儿看着。等赵志刚走了，杨师傅看着贡常有。

贡常有看了看杨师傅，说道：“这小子能耐大，能闯出来是个好事儿。趁着现在还没飞远，敲打敲打没坏处。”

杨师傅这才又微微低下头抽自己的烟。

赵志刚先到了行政科，给自己销了假。一进办公室，行政科的科长就笑着说：“呦，咱们的大能人回来了啊！”

赵志刚跟他们不熟，也就没到随意说笑的份儿，所以也就陪着笑笑了事。倒是几个没结婚的小姑娘眉目含春地看着他，让赵志刚有点儿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