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亥时,映烟已经入眠。萃璇还没睡意,便提着灯笼来到田边大树下。过几日就是中秋佳节,夜幕中除了点点繁星还有明亮的上凸月。周遭的所有人事物都不同了,唯有头上的这片天不变。萃璇只有抬头仰望天空,心里才会感到踏实,无论身处什么时代,自己应该还在地球上!
不知是幸运的遇到贵人,还是冥冥中自有安排,那日,洪大郎和洪大娘不仅出手相助还收留了萍水相逢的她,让她有个落脚处。洪大郎和洪大娘育有一对儿女,夫妇俩经营小茶摊,日子还算过得去。萃璇不想白吃白住便到茶摊搭把手,不过小茶摊却也不需要三个人来打理。萃璇便想着到别处打工,赚些钱养活自己也可以给洪氏夫妇租金。有位黄牙嫂的中介,在这里称牙人,主动找上萃璇说要介绍她到一户人家当女使,也就是现代的家庭帮佣。萃璇自小是他人伺候她,哪有她伺候人,又不擅长家务事,不会煮也不懂缝纫,要怎样当家庭帮佣,或是用这里的叫法,当女使?可是仔细想想,当女使就是出卖劳力,这力气她还是有的。而且到大户人家去工作就有机会住进这宋朝的富裕人家的府邸,也算是个难得的体验。令萃璇意外的是,在宋朝竟然是有雇佣合约的。合约一满,便可以离开回家。结果,萃璇接受了黄牙嫂的介绍,进入和自己同姓氏的刘府当一个古代女使。不过在北宋的刘萃璇,不叫“萃璇”而是叫“翠一”。
当时,洪大娘问萃璇的名字。萃璇自小惯用的是西洋名而不是中文名,被问及名字,萃璇不假思索地回了西洋名。洪大娘自然是听不明白这西洋名,便以为萃璇没有适用于中原的名字便兴致勃勃地说要给萃璇取个中原名。洪大娘第一次见到萃璇时,萃璇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襦裙。洪大娘说她从没见过色泽如此漂亮的翠绿色布料,令她映像深刻。遇见萃璇之日正是初一,所以给萃璇取名“翠一”。对刘萃璇来说,她完全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眼前所经历的这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她自己没有答案也不知道去哪里或者向谁索答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傻傻弄不清楚,不论是叫‘“萃璇”还是“翠一”都无所谓啦!
“咳咳”
翠一实实在在的吃了一斤,不对,是吃了一惊,猛回头看去,在微弱的烛光照映下看到的是刘汝详的脸孔。
“我的天啊!原来是你呀,在黑夜里不声不响的走到我身后,你是想吓死人吗?”翠一毫不客气地斥责刘汝详。
刘汝详脸带微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你吓到人了,还说有意思?应该说对不起。”
“你一个女使,让你家的郎君站着,自己却坐着,语气还如此不敬,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翠一如同当头棒喝,一时忘了自己在这里的身份。翠一赶紧站起身来,站到一边去。
刘汝详在交椅上坐下后,说:“像你这么一个来历背景不明的流民户,本是不被考虑雇用的。是我从中安排,你才得以入府的。”
刘汝详这话完全不在翠一的意料之中。原来如此,当初黄牙嫂找上翠一时,洪大娘就疑惑过为何黄牙嫂会选中流民身份的翠一到大户人家当女使。
“我在某茶摊见到你。第一眼就让我驻足恍神了好一会儿。”
翠一心想,这三少爷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看上了自己?不是吧?虽然保养得还不错,可是一看还是很明显自己大刘三郎好些岁数。在戏剧里有看过,古代人在娶正室前可以先纳妾,而且很多时候这妾就是府里的丫鬟下人。。。
“你的长相与我二哥有几分相似。”
原来是自己长得有些像已经不在世的刘二郎。刘汝详是惦念他二哥才会见到她而恍神,没别的,真是的,想到哪里去了!
“大哥为人严肃,我有些惧怕他。二哥就和善,我喜欢跟着他,他也不嫌我。我们三人,二哥长得最俊秀,看到你让我想起我二哥。。。我找人打探你的背景,你是随商船从南海来的。我接触过来自西域的商人,不过不曾正式见过来自南海的。你给我说说有关你故里的事,让我长长见识。”
“你这。。。三郎君这是要我从何说起呢?”
“民以食为天。你就从吃食说起吧!”
翠一:“要说吃的嘛,那就是我那里是一天三餐,这里却普遍不吃午餐。还有这里的馒头是有馅的,可是我从小知道的馒头是没有馅料的蒸面团。这没馅的蒸面团,圆滚滚的你们叫炊饼。在我那里通常是烤的,形态扁平的才叫做饼。”
“你们午时还有吃一顿饭,那么晚饭就应该不会是在申时了吧?”
“放工,放学,回到家,吃晚饭都已经是七。。。戌时了。”
刘汝详打趣道:“你刚到此处时,若是有人说请你吃馒头,你一定是觉得此人寒酸,竟然请人吃没馅的蒸面团!有什么好吃的是我们这里没有的,说来听听。”
“嗯。。。这里没有西。。。阿秋!”
翠一突然打了个喷嚏,刘汝详才意识到现已是秋天,而且又是夜晚,实在不好在屋外待太久,于是站起身来,说:“回屋里取暖吧,别着凉了。改日再继续。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真的会是这样吗?翠一可不想在这北宋末年“来日方长”。来自未来的她知道这汴京城的繁华已经是“时日不多”了。翠一可不想亲身经历古代战乱,城池沦陷。临睡前总会告诉自己,再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回到21世纪的新加坡的睡房里。可是,都过了大半年了,人还在这里,到底何时才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