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海沙派骆家父子后,叶南归几人围坐在屋内,对着满桌佳肴,举杯对酌。
玉倾城见白君仪对自己始终保持着敌意,便知趣地回房休息,留下四人继续畅谈。
酒过三巡,众人的脸上都泛起了微红,言语间也多了几分醉意。
叶浅斟放下手中温润的玉杯,眸中掠过一抹深邃复杂的思绪:“叶兄,你入江湖已一月有余,你觉得这江湖之中,最大的利益纠葛是什么?”
叶南归微微一笑,举杯轻啜,道:“江湖之中,恩怨情仇,利益纠葛,哪一样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但若真要说起最大的利益纠葛,恐怕还是那私盐业务。”
叶浅斟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认同。“叶兄所言极是。从江苏到浙江,盐业的影子无处不在。天剑山庄和海沙派之间的恩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贩卖私盐的利益之争。”
白君仪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些门派之间的利益争斗颇为不屑:“这些江湖门派,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真是让人不齿。”
叶南归摇头,目光温和,语气中带着几分理解。“白师叔此言差矣。江湖中人,虽重情义,但也要生存。贩卖私盐乃是块肥肉,自然也成了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不错,盐税,乃立国之根基,朝廷财政血脉。” 叶浅斟轻摇折扇,声音中饱含忧虑,“本朝初创之时,盐税充盈,收入近千万两,几乎撑起了朝廷收入的半壁江山。但是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各地盐务部门腐败不堪,盐税收入一年比一年少,前年朝廷所收盐税只有一百八十万两,去年所收已不到一百六十万两。”
叶南归皱了皱眉,疑惑道:“是何原因?难道当今皇帝昏聩无能”?
“昏聩无能?”叶浅斟一阵苦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当今圣上勤政爱民,为了这个倾注了不少心血,但是却无法改变局势。究其原因,非不愿也,是不能也”。
白君仪轻轻为叶浅斟夹了一筷子菜,那动作轻柔而细腻:“这些年我行走江湖,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当今圣上的事情。他确实有心整顿盐业,可惜朝廷内部势力错综复杂,诸侯割据,却是力不从心。”
叶浅斟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摇头叹道:“为了稳定盐税收入,当今圣上不断调整盐业管理制度,设立了巡盐御史制度,和户部盐道司的各路运使相互监督。本以为这样能驱弊存清,迅速解决盐务问题,但可惜……”
叶南归见叶浅斟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和平时的潇洒不羁判若两人,一时也无法分辨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为了让他不再陷入那种沉重的心态,叶南归开起玩笑来:“这都怪皇帝老儿无能,太单纯了,这些寻常招数,怎么玩得过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
“臭小子,这话要是传出去,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叶浅斟气不过,拿起折扇敲了他的头,教训道:“先不说陛下对你有知遇之恩,单他是你姑父,你都不能说出这种混账话来。”
叶南归被敲得龇牙咧嘴,却也不敢反驳,只能微微耸肩,心中暗道:“这小白脸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没想到发起火来这么吓人。难不成当初这个巡盐御史的制度都是出自他手笔?毕竟他可是内阁首辅的智囊,说不定还真有他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