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能淡化吗?
她想。
恶魔为什么不在地狱呢?为什么恶魔也能生活在太阳下呢?
她总是极端的,甚至极端到想杀了他。
可是,爸爸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妈妈的病稍微有好转,哥哥打拼好多年才稳定下来。
她所做的一切,将打破这个幸福的景象。
她退缩了。
她不敢掉眼泪,不敢哭,只能用冷漠伪装自己。
如果变成刺猬,起码受伤的不会是自己。
她的十八岁下了一场雨,一场没有停歇的雨,大到快要淹死她。
而碰巧,又是在一个雨夜,碰到了他,他伸手给了她一把伞,遮住了那一夜的雨。
后来的每个晚自习,她甚至都在感谢身后的那道身影,起码,她不会再害怕出现的其他人。
明明,十八岁的那场雨直到二十三岁都没有停歇。
而今夜,又下起了一场雨。
一场温热的雨。
她有些恍惚。
现在又是什么时候呢?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的身边真的有陆席吗?
她伸手去抓,仿佛是虚无缥缈的。
又是自我治愈的梦吗?
滴滴滴。
熟悉的医院,熟悉的仪器。
仿佛被抽离出来。
她看着躺在床上那个苍白的面孔,身上插满了各种的仪器。
床上的人好瘦好瘦,好似形容枯槁。
她看着自己的手,虚幻得好似透明。
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穿着蓝色衣服的人进出。
零零碎碎的,她好像听清了门外的议论。
没有求生意识,救不活。
是谁呢?
会是她吗?
什么时候的场景?她怎么不知道?
好似过了很久很久,她恍惚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的病房里涌进了好多人。
“她是痛苦的,就算现在还有生命体征,可是这是迟早的事,别让她再受罪了。”
医生无奈摇了摇头,把本子递给面前的人。
面前的好眼熟,好似老了很多很多岁,头发都白了,听到这个消息,几乎站不稳。
他们望着病床,嘴里不停嗫嚅着,“灼灼呐,灼灼呐。”
灼灼。
好似巨大冲击,她感到一阵心慌。
躺在床上的人好似面容渐渐熟悉起来。
她是叶蓁蓁。
她茫然的看着自己。
她……死了吗?
耳边是刺耳的滴滴滴声,仪器从她身上撤了下去,一切归于和平。
“患者叶蓁蓁,2020年6月28日17:43分,确认死亡。”
她看着床上的人,好似一切都没了。
她死了。
她想跑,可是好似有一股浪潮将她卷入海里。
濒死的痛苦让她窒息。
没有陆席,没有暗恋,没有救赎,她也没有再回到京北,真正的她死在了十八岁。
“这是你的结局。”
淡淡的,一道声音宣判了她。
她没有再遇到陆席,没有重逢,一切都是自我编织的一场梦。
是她渴望救赎的梦。
她渐渐没了力气,身体仿佛漂浮在一个巨大的海面,一点一点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