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伦握着手术刀点了点头，虽然他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冷静，但他还是能从刀尖的抖动看出自己的胆怯。

你必须这么做！为了夏琳！为了真相！科伦在心中给自己打气，不断让自己幻想夏琳被人残忍杀死的场景，直到愤怒再次吞噬恐惧，科伦眼神坚定地走到尸检床边，逐个解开了夏琳睡衣的扣子。

撒拉弗收回视线，靠在冰冷的停尸柜旁，嘴里的香烟忽明忽暗。

科伦回忆着高中解剖课学到的知识，三指捏住手术刀，放在了夏琳锁骨偏下的位置，刀尖传来的触感让科伦感到一阵眩晕，他连忙晃了晃脑袋，稳定住心神，同时手指用力下压，让刀尖刺穿了夏琳的皮肤。

刀尖传来的触感让眩晕感变得更为强烈，突然一股电流穿过了科伦的胃部，他忍不住弯腰呕吐。

科伦感觉自己整个胃部都在剧烈收缩，一下接着一下，疯狂地将胃酸顺着食道挤出喉咙，即使胃中没有任何食物，但剧烈的干呕让他的眼泪鼻涕不断溢出。

就在视线因为眼压过高而模糊时，他看到了一双黑色的厨房专用防水鞋。

撒拉弗轻抚着科伦的后背，泪水顺着圆形墨镜后流出，却又被他不着痕迹地抹去。

“算了吧，科伦，让我来吧。”

科伦无声地摇了摇头，鼻涕以及嘴角垂下的唾液跟着后面缓缓摇晃，他直起腰，用手臂燃血的绷带胡乱擦了下，虽然抹去了那些粘液，却也让自己的嘴角染上了血迹，远远望去，像是涂多了的口红。

再加上左半边脸原本就撕裂的嘴角，让科伦看起来像是在停尸间大笑的疯狂科学家。

比利见状，捏着十字架，淡淡道：“尽量不要去思考自己在做什么，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上。”

科伦明白了比利想要表达的意思，重新握住手术刀，开始完成刚才的工作。他尝试着按照神父说的，不去思考自己在切割的事物，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切割这件事本身上。

渐渐地，那种令人作呕的眩晕感消失了，他体会到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这让他仿佛回到了餐馆的厨房，仿佛此时刀下切割的是一块普通的肉，而非是他的妹妹夏琳。

“呕！”

当科伦想起夏琳的瞬间，再次被眩晕感和负罪感淹没，但这次，他没要撒拉弗安慰，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重新专注于切割。

切开脆弱苍白的表皮后，是薄薄的淡黄色脂肪层，脂肪层下可以看到红色的肌肉和白色的腹腔膜。如果想要露出整块肋骨，还需要按照神父所说的，从外向里反复切断连接的肌肉。

但当他完全划开腹腔膜后，下腹位置大团大团表面发亮，颜色呈现米黄色的肠子便争先恐后地挤了出来，就像泡久了的发胀的米粉，纠缠在一起。

这让比利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现场观看和通过显示屏观看完全是两种体验，画面的冲击力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很快，科伦完成了切割，双眼无神地等待着下一步指示。

比利确认了下切割深度后，递过长剪继续引导：“很好，下面按照我说的，将皮瓣也就是皮肤移开，直到露出整个肋骨。

然后用这个长剪剪断肋软骨，注意从第二根开始，直到第十根结束，两边都是这样。”

科伦接过长剪，按照平时处理鸡骨头的方式，逐一剪断了肋软骨。

“接下来，用手术刀切开腹腔和胸骨的连接肌肉，最后切断胸锁关节和第一肋软骨，也就是这里。”比利伸出食指，隔空指了下夏琳咽部以下的位置：“切断胸锁关节时，可能会伤到锁骨下静脉，导致大量出血，你不必惊慌，这属于正常现象。”

科伦微微颔首，拿起手术刀继续操作。

撒拉弗则靠着停尸柜，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实在听不下去那些恐怖的词汇，这会让他联想到往日杀猪宰牛时脑海中冒出来的一个个技巧。

这会让他不自觉地忘记，科伦正在切割的是人，是他最爱的妹妹夏琳！

天呐，为什么要让那可怜的孩子承受这些？主啊，求您惩罚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让那该死的混蛋下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