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
夜风吹过河边的芦苇丛,带出一蓬绒花在风中绽放。
水鸟惊飞。
轻风吹皱苏河,浅波荡漾,玉盘碎成清辉星点。
轻风吹进船埠,成片的乌蓬小船唯有一抹渔火不安分摇曳,扰了小船清梦。
宁缺动了动眼皮。
身边有轻柔的流水声,他的身体随着竹榻一起轻轻摇晃,有细风穿过竹帘吹进来,微微有些冷。
随着细风,他闻到了茶香,还有烟火味。
宁缺睁眼,他躺在一个低矮逼仄的地方,头顶是竹蓬,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可以看到蓬顶有些发黑。
“你醒了。”外面传来沧桑的男声,很有磁性。
声音很陌生,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是哪位。
宁缺感觉很虚弱,浑身疼的厉害。他突然愣住了,这副身板比他的健壮很多。
发髻,青布褂子,灯笼裤,光脚丫。
穿越,魂穿。静等着脑海里出现原主的记忆,可是并没有。
“这是哪里?”本想开口询问,嗓子却干的好像脱水的枯木。
“船上。”
宁缺心中稍安,看来外面的人没有恶意。
“你…是…谁?”宁缺又艰难的问出几个字,这次声音更小。
船外没有回音。
宁缺撑着胳膊艰难坐起身,挑开竹帘,船头坐着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惬意的扇着火炉里的火苗。
一张矮几,两个茶杯,还有一把藏锋不露的刀。
茶壶雾气蒸腾,朦胧能看见他的眉眼间只有逝去的岁月,早已没有曾经的山水。
“每次下雪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一个人,我曾经很喜欢她。那天,她走进我的心里,藏了一些东西。”
“后来她走了,直到现在,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宁缺有些紧张,这是说给谁听的?
我?为什么跟我说这样的话,莫名其妙,莫非原主是这人的朋友?
宁缺屏住呼吸,若真是如此,他该怎么应对。
壶里的茶煮沸了,“哧哧…”作响,除此之外,夜色静谧如水。
宁缺额头冒汗。
就在此时。
“把剑经交给我,我做主放你离开。”声音好似碎冰落地,寒冷清脆,是个女人。
宁缺陡然一惊,原来不是和他说话。他把竹帘的缝隙拉大,不远处一条小船上站着一个风姿不减的白衣女人。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没变,飞雪。要不是我拿了剑经,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来找我?”
“淳于道,瞧瞧你的模样,可还是当年的青葱少年,有些事何必执着。”
“哈哈!”淳于道洒然一笑,“对,我把它从心底里拎出来,这样才能放下去呀。”
“船上的人是徒弟?”
“从河里捞起来的。命大,身上一共六十三处伤口,在水里泡了一天,竟然还能活!”
“喔……,剑经乃我峨眉金顶之物,你还是给我吧。坦白说,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女人语气平淡。
“此乃天下奇书,峨眉老祖得到后钻研五十年一无所获,何不还给天下人?”
“不可能!”
“你还是那么心急,先喝杯茶吧。”
淳于道二指一弹,茶壶中的沸茶竟作涓涓细流飞入茶杯中。
轻抬手,茶杯好似凭空挪移射向五丈外的女人,裹挟内力之雄浑,只击得虚空摇荡,河水被划出一道白浪翻涌。
宁缺眼眸睁大,卧槽!好猛,这里至少是个高武世界。
飞雪素手一探抽出一把三尺秋水,信手点出一道剑光,剑气幽寒将奔涌怒浪击溃消弭。
茶杯已静静立在剑尖之上。
飞雪的峨眉一扬,“此茶如你之心一般滚烫,烈焰火油岂能下咽?”
话音一落,她挥袖一道寒气将茶杯冰冻,“尝尝这杯茶的滋味。”
“好!”淳于道霍然起身,一道璀璨刀气倏忽斩下,将飞回茶杯斩成齑粉。
“锵…”长刀出鞘,淳于道足下一踏船身凌空跃起,长刀好似一道横空惊电,激出三丈长炽白刀气,轰然斩落。
小船被踏得剧烈摇晃,宁缺一头栽回船篷内,摔了个头昏脑胀,却突然发现丹田内有一股暖流迅速流遍全身。
原主有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