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节,沧水自西向东,温顺而清凉,波光粼粼中,各种船舶沿着河道中央缓缓而行,远方河湾深处,大山阴影下,薄薄的冰凌已经在微微发亮,再有一月,就要入冬了。
宽阔的官道沿着沧水往东延展,从上沧府往东南再行三百里,可以直达沧北的治辖中心——沧州。
一驾四轮马车,在四名江湖骑士簇拥下,沿着官道轻快前行,扬起的浅浅灰尘,在朝阳下,似晨雾般的昏黄。
马车驾座旁,莫名望着绵延不绝的芦苇,沿着河边伸展,白茫茫一片,不时有鸟儿飞腾嬉戏,显得十分祥和,而大路另一侧,却是一个个丘陵山坡,树林成荫,开垦的田地里,一些农民在做最后的秋收,十分安宁。沧北境内,自西北高大的北苍山,往东南一路延降,到沧州那片,已经是以低矮的丘陵为主,再往东进,又一座横梗东西数百里的山脉拔地而起,似大地屏风一般,每年大雁南来北往,都会在此短暂驻留,这就是闻名于世的雁岭,沿着雁岭东南去,就是中州地界,再南渡沧水,数日路程,就能抵达大丰京城——丰京。
“你们别太紧张,还要半天才到陀山,要养精蓄锐,精神好,打架就能赢”,老萧瞥了一眼,提醒这帮左顾右看的年轻人,充满善意。
“哟,你这老头儿,他们难道不会提前动手?能掐会算?”,妩媚少年开口就是讥讽,正是三位保镖中的老二韩谨,使得一手鞭法,所用鞭子是西川深泽里的铁角黑蟒蟒皮所制,极其坚韧,外号“傅山鞭”,除了蟒鞭,最有名的就是一张嘴,很贱,江湖上仇家众多。
“二哥,闭嘴”,背弓少女秀目一瞪,一点都不客气,“萧叔也是为了咱们好”,笑着解释道,“我这个二哥,就是嘴巴毒,心地不坏,萧叔别生气啊”
老萧“呵呵”一笑,“还是芊芊嘴甜,韩家二小子,你能活这么久,得好好感谢你妹妹”,心情大悦,瞄了一眼少女背后的长弓,张口道,“小姑娘,我看你这个弓太次了,老萧在京城认识一个制弓高手,让他送一张好弓给你,不过呢,你的修为有点低哈,要多练练”
韩谨张嘴欲言,却被妹妹一眼瞪了回去,转头笑脸如花,甜甜道,“小女子先行谢过萧叔!”,自幼与弓箭为伴,对弓嘛,自然是情有独钟,虽不知道老萧的言语真假,听着也十分欢喜。
“这叫好心有好报,坏人挨千刀”,阿木忽地插了一句,噎得韩谨直翻白眼。
押后的老大韩辛一脸沉默,不过二十,话语极少,显得十分老诚,世上之事,除了弟妹,唯有一刀在手才是最舒心,背后长刀,名为一线青,长三尺有余,刀身淡青色,至刀锋渐浓,远观成线,削铁如泥,所使刀法势大力沉。
不打没准备的仗,这是永安军中的铁律之一,莫名反复计算着己方的实力,三兄妹中,老大韩辛修为最高,三品,老二韩谨,二品,妹妹韩芊芊也是二品,加上自己这个半吊子先天“高手”,也算是有四位先天高手,当然主力还是黑衣阿木,先天大圆满,四品顶峰,半步宗师,又是军中侦骑出身,战力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宗师,虽然是个残缺品,也比先天高了一个大境,不知道阿木能不能抵挡得住,凝视着前方开道的黑衣背影,心里犹豫。
“少爷不用担心,这小子以我看,中——”,老萧后脑勺长了眼似的,戳穿了莫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