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不说话……”
在一眼望不到头的灌木丛与草堆的正中央,17岁的少年刘无疾注视着从茅草丛里走出的老人惊讶的问道。
老人没有说话,回应的只有茅草和老人残破的衣摆剐蹭的嘶嘶声。
苍穹之上悬挂一轮猩红圆月,血色月光下飞过几只蝙蝠,一阵冷风吹来,刘无疾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老人越走越近,刘无疾慢慢往后退。
“你是不是爷爷……你究竟是谁,你说话呀!”
刘无疾持续嘶吼,同时由于慌张后退,一不留神,脚上拌了一块石头,摔倒在地。
老人依旧向前慢慢挪步,看的出来嘴巴正在张合,却没有话语吐出。
此时圆月由猩红变成暗红,本来漆黑一片的四周,突然冒出一团团幽绿的光团,逐渐从灌木丛里、石头缝中、水面上……慢慢升到两人高的位置。
“吱呀、吱呀、吱呀……”
布鞋踩在枯草上,老人越走越近。
刘无疾呼吸变得急促,此时他感觉心底升起的凉意越来越浓,心跳也越来越快。
“咚咚、咚咚”
“啊……”
刘无疾闭上双眼,用腿慌不择神的使劲向前蹬。
蹬着蹬着,突然,刘无疾感觉到自己的右脚被一只手抓住,凉意瞬间传遍全身。
周边只有冷风吹过树叶、茅草丛的沙沙声,茂密的冷汗从刘无疾的额头渗了出来,全身也已经湿透。
“二伢……别……慌,我时间……不多了……”
一阵沙哑的声音从老人口里传出,语速缓慢结巴,有气无力,好像说出这几个字,老人随时会返不上气来一样。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小名,刘无疾的眼眶不自觉的变得湿润,心里一酸,就要哭喊出来。
没错,“二伢”是他的小名,从小到大,只有从小把他带到大的爷爷会这样叫他。
刘无疾自记事起,身边就只有爷爷陪着他,自己的爸妈据爷爷说,妈妈生下他的时候,落了一身病。爸爸看着家里的情况,为了给刚出生的孩子一个美好的生活,毅然决然的在某一天走出大山,再也没回来,最终传来了不幸的噩耗,而妈妈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也因为身体羸弱,思念过度导致终日郁郁寡欢,最终还是没熬过身体的病痛,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自此以后,刘无疾便跟着爷爷生活,记事起,爷爷白天带他去田地里干活,种玉米、播花生,养西瓜、种水稻……晚上就回来教他认字、讲故事,说大山外的世界。
上学时,每天早上五点多,爷爷总是毫无疲倦的起来,架好锅,下一碗面条,再煎上一个蛋,然后叫刘无疾起来。急忙忙的嗦完,少年擦擦嘴……拎着装有几本课本的深蓝的小书包,一溜烟的赶去上学。是的,刘无疾的学校距离住的地方得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
这段路程要穿过几片树林,几处坟地,要是走得迟了,赶不上同村小伙伴的队伍,那可就完了……
傍晚时分,刘无疾和小伙伴吹着牛,打骂声、嬉笑声、吵闹声此起彼伏,飘扬在这个只有三四十户人家的村庄上空,而爷爷这时就在家附近的田埂上忙碌着,看到刘无疾,便喊道:“二伢,饭菜在灶上,多吃完,么饿坏了……”
……
一幕幕画面放电影似的从刘无疾脑海里闪过,此时刘无疾再也忍不住,更大的酸意从心头泛起,鼻子一抽,便哽咽起来。
“爷爷,真的是你吗……”
“二伢……是爷爷……爷爷时间……不多了。”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呢喃着,仿佛有很多话要讲,却说不出来。
刘无疾睁开已经是泪眼婆娑的双眼,一副熟悉的面容呈现在他面前,没错,就是爷爷!
只不过此时的爷爷面颊凹陷,眼神涣散,本就没什么肉的手在暗红的月光下更显得枯槁……
正当刘无疾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悬挂在夜空中的暗红的月亮正中央出现三个小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诡异的好像水花拍打岸边石头的哗啦声在四周升起……
“宫里布下重重阵法,通往外界的通道都已经封死,竟然还能带着宫里的那件东西从我们的手里逃脱,可真有本事。”
一阵尖细的话音自上空回荡,刘无疾抬头一看,此时距离地面十丈之上的空中浮现三个身影。
正中说话青衣男子,面容削瘦,额头宽大,如鹰的眼神绕过老人,双目死死盯着刘无疾,一头齐肩黑发肆意披散,随风摆动。
左侧中年身躯高大,上半身壮硕肌肉袒露无余,其胸口铭刻显眼蜘蛛图案。寸头圆脸,下半身穿着适身深黑作训裤,左手紧握一柄两米余长铁棍。
右侧是一个老者,整个人包裹在黑色长袍里,双手背在身后,硕大的帽沿下露出一双泛着青光的眼睛,与周边幽绿光团相互映衬。
“念在你还没有破坏宫里的计划,跟我们回去,看在之前交情,我们还能恳求掌事大人,助你这幅破败的身躯再度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