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同皇上摆在我面前的一枚警告棋子,被迫嫁予一个不爱之人,独自守着尊贵而寂寞的地位,还要维持大家闺秀应有的风范,然而在这王府之中,又有谁能真心实意地视她为主母?”
“听雪阁归依依所有,作为一家之主,她却只能居于那寒酸的偏舍……”。
老夫人猛然打断:“不然怎样?你难道要让依依住进那样寒酸、缺乏尊荣之地?”
萧陌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但那微笑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是啊,依依的确不适合那里。”
他的语调平缓。
“那么,你认为夏颐就能够承受那种环境吗?”
老夫人紧追不舍,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问。
萧陌然淡然应对:“夏颐有何过错?若说有错,那错在高高在上的皇上,或是那些触怒圣颜的不肖子。她一个柔弱女子,又何曾主动招惹是非?”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不公的深切反感,以及对无辜者的怜惜。
老夫人猛地瞪大双眼,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与愤怒,几乎是命令道:“住嘴!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环视四周,生怕这些言论被有心人听见,心中涌动的恐惧迫使她不得不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警告:“儿啊,你是不是糊涂了?在这朗朗乾坤之下,你竟敢公然非议皇上的决定。万一被有心之人听了去,我们整个府邸都要为你陪葬!”
言语间,牙齿几乎要将唇舌咬出血痕,透露出她内心的极度紧张与恐惧。
萧陌然的神情更显冷漠。
“正因如此,娘亲心中其实也清楚,错不在夏颐,而在于皇上。只是因为无人敢于直言,便将怒火无端发泄在了无辜之人身上。夏颐没有丝毫差错,却要承受如此不公,孩儿如何能够坐视不理,不心生怜悯?”
他的语气中既有责问,也有深深的无奈。
老夫人闻言,一时语塞,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而深沉。
萧陌然恭敬地施了一礼,语带坚定:“娘,孩儿并未被任何迷魂汤所迷惑,比任何人都更加清醒。若真有这样一壶迷魂汤,要让孩儿迷失心智的,绝不可能是夏颐,而是来自那些自以为是的旁观者。”
语毕,他挺直腰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直到萧陌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老夫人才恍惚回过神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震惊,也有悔恨,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迷茫。
那些年,那位被各种繁文缛节束缚,总是小心翼翼、显得有些卑微的媳妇,她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良久,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细细回想,这些年她对待夏颐确实有太多不公。
此时此刻,老夫人的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复杂。
她开始怀疑,是否真的一直是自己错了?
这份对夏颐的偏见,究其根源,不过是出于皇上对她儿子的惩罚。
而她心中不满,却不敢直接反抗,只能将这份怨愤转嫁给这个嫁入家门的女子。
经过一番深刻反思,她意识到,夏颐实则是诸多无奈之下被迫接受这一切,从未有过失之举。
如今,连萧陌然都为她打抱不平,那么……
老夫人再次长叹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沉重:“你说,我是否真的亏待了她?”
她问向身旁的侍女,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期待,几分忐忑。
侍女一愣,旋即连忙点头,用尽所有赞美的词汇:“老夫人,您对夫人的好,真是无人能及。天下间哪还有比您更慈祥、更仁爱的婆婆?从日常的饮食起居到各种细微之处,您都考虑得无微不至。就连您最珍爱的那一匹,一直舍不得用来制衣的云纱锦缎,最终也慷慨赠给了她,这样的好,怎会有不好之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