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啼过三遍,柳尘远起来,到了厨房点上灯,找齐各种物件。照着记忆中娘做饭的样子,虽以前没有特别去记忆,但一开始想,这脑子里就像娘亲自开口教他一般,他就一步一步跟着,熬了粥,又把带的饼放入锅中热了。在厨房一阵的叮叮当当。
或许是老人家起的早,又或许驼背老头也被这柳尘远搞出的动静吵醒。等柳尘远刚把饼热好。端在桌前时,驼背老头已经从屋里出来。
“粥煮稠了,饼也焦了,你做饭跟我也差不多!相当难吃。”
驼背矮老头边吃边嫌弃。柳尘远却立身坐着,不敢有任何埋怨。
“是,这也是我第一次做,师傅你将就一下”说完就是用筷子挑了一块比较不焦的放进师傅碗里,又抢下师傅手里的饼。
“哦~,哦~”驼背矮子微笑着继续调笑他:
“不一样了哦,这说话,这恭敬的神情,不错不错,孺子可教!跟昨天比可是大变样了。”
“我昨天说的不喜欢文绉绉,那是因为这是山野之中。你对什么人,就该说什么话,莫要装腔作势。但是就如你刚才,你说的话,做的事,叫得体适宜。最关键的是仔细聆听观察,忘了自己。只有这样,方能通晓这江湖第一个技巧。识人心,明事理。”
“另外你看,即便我不收徒,你仍以师傅相称,但是又不急着要我教你,但是,我这不是正在教你?你可体会其中奥妙?”
柳尘远,听到倒头又拜。“是,师傅,师傅的每一句话,都是如天雷破空,如同再造”这柳尘远,书也没算白读,这说话最起码能找到合适的词,好不好听,那就得看谁听了。
“好!就冲你这句,我司马陵也不能失信。但是一个问题,还是一个,不能多!”
“师傅,今天徒儿这三拜,出自真心,不是取巧要师傅多回答几个问题。昨晚一夜未眠,自知若没遇上师傅,我柳尘远此生必将碌碌无为,生死难测,师傅一番话已堪比再生父母”。
司马陵听到这里,虽然受用,但是不免皱眉:
“碌碌无为?得靠你自己。生死难测?那对谁都一样,遇见我,也并不会改变!起来吧,你可想好问我什么问题?”
柳尘远起身坐好,问出了问题:
“师傅,我爹前几日正要带我去临都,五更天起床后,在前厅一声惨叫倒地而亡,嘴唇微颤,手脚僵硬。但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流血。前后不过一瞬间,甚至没能留下一句遗言,是谁所害?我想要替我爹娘报仇。”
司马陵放下碗筷,站起身子:
“这天下杀人方式千千万,不留痕迹瞬间杀人的,闻所未闻。即便利剑刺穿心口,也能行走十数步。只有头部受到重击才会如你所说。若你爹并无伤口。应当是你爹有脑疾,受了刺激,发作而亡。”
“是,弟子明白了!”
柳尘远没有任何追问。他娘也说过类似的话,虽然昨晚他认为娘是要他放弃寻仇而推说不是他人所杀,今日这司马陵的回答已经给了他比较确切的答案。
但是出乎意料,司马陵又给了他另一句忠告:
“但这天下众生,大多执着过去,寄望将来,独独忘了当下。就如你昨日进客栈,只念着亡故的父母,担忧着临都,却忘了观察身边事,没仔细体会掌柜的暗示。若不是昨日追的人是官府的人,逃的也是个义士,你必身死,曝尸荒野。既不能慰你爹娘之愿,更到不了临都,你可曾想过?”
柳尘远听到这里,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忍不住又跪地再拜:
“师傅,弟子必谨记师父教诲,不负重恩”
“好了好了,再拜下去就过犹不及显得矫情了!我也不过是作为个老人,说了几句普通人都懂的道理,可受不起你这三叩九拜。”
“起来,问题已经问完,吃完你就该动身了!”
“好”
柳尘远应的很痛快,他心中疑惑已解大半。似乎整个脑袋也被重新组合,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等吃完,又收拾了包裹,柳尘远跟司马陵提出告别。
“记着,出了这屋,你便不再是我徒弟,我也不再是你师父。也不必特来此地寻我,若有缘分,我们会再见面的”司马陵说道。
“是,师傅。你是我今日的师傅,也是我们再见那一天的师傅。”柳尘远说话,果然聪明多了!
说罢,柳尘远跨步出门,依师傅嘱咐,头也不回。而司马陵,依旧出来坐在门前的石头上。但是他却违背承诺,偷偷看了一眼,那柳尘远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