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当要些东西。”

那位热心精灵提着破旧的木头医疗箱，浅绿色短发，蓝水晶一样的眼睛，娃娃脸透露出几分可爱。他呼呼煽动翅膀，嘟着嘴在老年精灵耳边吹风：“爷爷，你信我，她伤得可重了。”

他密谋着，就像看不见飞来飞去的岳雪。

“我们可以诈她们一笔——就算她们没钱，也可以让她们帮我们打工。”

“胡闹！”老者厉声斥责，“你自己找的病人，竟然想要这么些东西！你这是对生命的不敬，你这样哪里对得起女神大人！你是她弟弟的后人，格林的继承人，你哪里敢这么做！”

精壮的拳头砸在小精灵头上，两条蚕般的眉毛皱在一起。他看向岳雪，声音掷地有声：“抱歉，我家学徒冒犯了！他还没能改掉那些坏习惯。”

“还不是因为大黑蛇又在祸害草药……今年又没有工资了……都怪诅咒讨伐军”

“雯空！”

老者瞄了岳雪一眼。

大黑蛇？诅咒讨伐军？

岳雪眨巴着眼，问：“老人家，你们的草药院子被诅咒占了？”

“是啊，”老者无奈地点头，“看来你们是外地来的冒险家。那正好，能不能帮我们去禀告下讨伐军将领？之前送的信又被弄丢了。”

“当然没问题！谁让你们帮了我家灵呢！”岳雪一口答应下来，才装作后知后觉地追问，“又？是个很粗心的信使啊？”

“不，是黑森林太危险了。不是被飞鸟叼走，就是被走兽袭击。”

“……是吗，真倒霉啊。邮差没事吧？”

“没有，他身体好的不得了呢。就是可怜我的家书……呜……”

“至少人没事。”

“是啊，人没事就好……”

岳雪面上不动，心里与灵木二人诡异地同时翻涌怀疑的巨浪。

“削阳不太对。”死灵翻看详细的故事，她手指其中一条，轻唤木影，“你看，第一章中他对森林皇家士兵和诅咒讨伐军十分厌恶，但在第十三章他知晓讨伐军贪图享乐，皇家士兵收贿却十分震惊。”

“他们还这么做？戴他明明……当我没说，你们在这等我，我去皇城上报，马上回去。”

“腐败至此！早知如此我怎么会同意——混蛋的森林之灵在上，我真该阻止他的……”

“这两句话，到最后也没有解释。”

内容在基本故事线上填充几个细节，开头结尾加上几起重要事件，差不多三十多章。这么一会儿两人已经略读一遍，细思半本。

“他是天地孕育的精灵，是注定无忧无虑的一缕清风。却成为诅咒最后的容器，灵魂在折磨中消散，身体被诅咒占据行走世间。唯一算是好的消息像是玩笑话：诅咒之神一生行善，流芳百世。”

木影低垂着眼眸，斟酌着最后一章的每一个字，轻柔地道出削阳的结局：“削阳如溺水的鱼，在诅咒中死亡，在环境中沉沦。”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见自然的勇者赞许他，听见精灵的女神哭泣他。”

“他想欢笑，想安慰。”

“最后只是强行张开鲜血淋漓的嘴，含糊不清地一遍遍重复自己的名字。”

“他的伙伴这时才知晓他的全名，尽管那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削阳?穆恩?斯诺。”

“嗯？自然的勇者，精灵的女神？”死灵翻到最后一章，盯着这两个名词。“待会儿打听一下，既然可以成为感叹词与信仰对象，那肯定是相当知名的人物。我们可以装作失忆。”

“你也发现了。削阳肯定和这两个人有关。他对他们的一切了如指掌，不否认对他们的敬仰，但从不用他们感叹，从不向他们祈祷，甚至常在他人祈祷还会摇头劝对方没用。这不符合性格，而且同样没有解释。”

“不错，他遇到仙灵的反应同样如此。”死灵凭着记忆翻到鬼魂独角兽那一章，又翻找到那页那段，“愚蠢的独角兽赐勇者不灭的灵魂……”

“阿灵，如果上一个容器是勇者会怎么样。”

“永恒的痛苦与折磨。”

“那如果他口中的戴是勇者？”

“有可能，更具体的我们一会儿再说吧。”

死灵扯动翅膀，望向风翻涌的方向。刚才的热情小精灵，岳雪，和一位看上去不安分的绿翅膀老者。老者上来就捏住死灵的右翅膀尖尖扯，又摸摸翅膀根与后背。

“你怎么受的伤？不伤根本，还这么吓人。没什么事！”老者啧啧称奇，完全不知道身后木影拦着岳雪多么费劲。他叫来雯空，从小破箱里搜出个小瓷瓶。“瞧，就这个！倒上后几分钟就能好！”他手搭在死灵肩上又拿开，“本来涂背上效果更好。不过毕竟是女孩子，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