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多说,这旗开得胜楼虽然名字起得霸气,但压根算不上苏州城里前三名的位置,好在对于几个浪人也全不放在心上,逍遥快活过后,重又回到钱府,得培尝到了甜头,便心心念再难忘怀。说来也是奇怪,这男人们让女人们伺候得开开心心,果然不比曾经,在那钱府做工,整个下午都十分卖力异常,就像老公牛开了挂,压根不知道什么叫累。虽说不是给自己干活,但是旺盛的精力加上愉悦的心情,他们也需要个排解的地方才好,就这样,众人在那钱府一边打工赚钱,一边锻炼身体,等到了晌午、天黑下工,跟着就跟着几个工人还去旗开得胜楼买醉不提。
等两个月后,这钱府的药材也种好了,得培算算赚到的银两,也还是10两银子不到,细细想来,每日又不比那些男工,自己最初还是一天两次去那旗开得胜楼,到了后来,也不知道是自己精力出奇得旺盛,还是人生头一次尝到女人的滋味,得培便变成了一天三趟,有时候早起也去,有时候入了夜就住在那旗开得胜楼,这才眼看着银子一天天变少。他也全不放在心头,就想着,人生快活最重要,让女人们迷得黑白颠倒。等拿着仅剩的10两银子,就开始盘算接下来的安排。有那工人与得培交好的,几人就到酒楼吃酒,席间就听说,当下洛阳城里那戴千岁在关外开始招兵买马,虽然眼下各个城市里都是兵荒马乱,但也还好,就有那工人提议叫上弟兄几个一同投奔关外,讨份差事。得培心里还有师傅的游历行程,而且身上盘缠不多,也想着做个营生赚些钱花,就叫弟兄几人前去投奔,等自己游完四城再去与他们几个汇合。
得培在苏州停留了几个月,便搭船直奔了汴京。同学几十人已经在汴京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彼此未曾有过往来,只是分布在汴京各处游山玩水。有了在苏州的经验,等到了汴京,不出两个月,又让得培攒了10两银子,自此,得培开始了新的大胆尝试,他也不等一年游历,又在汴京待了几天,就起身直奔了大理。大理是四年游历的终点站,得培也只待了月余,便又起身回了洛阳,就这样,来来回回奔走,等一众同学还在大理游历,得培已经将这四城游了五七遍不在话下。话说这天就在苏州城里,偶遇一个女子,身材曼妙、婀娜多姿,腰细如柴,只是两条大腿粗壮有力,正一个人立在池塘边观赏荷花,看着看着便有翩翩起舞,她这一段舞蹈过后,得培看得如醉如痴,也不知要拿什么诗句形容当下的心情。
等他从痴迷中醒来,这才看到,那女子骑着翻身上去,骑着一头骆驼走远了。得培直跟到一家客栈停下,只见那女子将骆驼交给伙计,又从客栈里买了壶酒,一个轻功,跳到屋顶,坐下来喝起了闷酒。得培瞧着新鲜,一为她舞姿吸引,二为她好爽的性情吸引,喜不自禁,就躲在暗处端详。许有一炷香功夫,那女子饮酒满足,这才跳到街上,打从远处又走过来五个壮汉,身后牵着八九头骆驼,得培听得仔细,这才知道,原来那姑娘是从楼兰来的,说是到东土来散心解闷,自己平日里向来喜欢骑骆驼,这才带着五个下人,牵着八九头骆驼来苏州,瞧着这里人没见过,都觉得好玩,便教给人们骑骆驼,赚钱还在其次,只为玩耍消遣。得培觉得有点意思,就想跟她认识一下。
得培假扮顾客,就跟几个少年一起挑了头骆驼骑着玩,姑娘和手下人将他们领到城外山坡,特意拣了那地皮松软的地方,生怕小孩子胡闹从骆驼上跌下来,得培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没等到山坡,便从骆驼身上摔下来,坐在地上嗷嗷叫唤,又捂着一条腿,说是叫姑娘的骆驼摔断了筋骨,正在不依不饶。就有那手下人背上得培回了客栈,又找来郎中瞧病,得培贿赂郎中,这才瞒过了姑娘。郎中出来说公子摔得非常严重,恐怕一时半会都不会好起来,这可给姑娘吓得不轻,就这样,姑娘的骆驼生意也不做了,专心守在客栈照顾得培。得培瞧自己有了跟姑娘亲近的机会,时常便跟她闲谈。
日子过去了月余,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培装得很像,一直没有露出破绽,姑娘也是一日三餐照顾得无微不至。从这姑娘嘴里得知,原来她叫封叶子,今年24岁,比得培还要大上6岁,得培心里痒痒,心道:“常言说,女大三,抱金砖,这封姑娘大自己6岁,想来一块金砖怕是不够了,她妥妥的就是两块。”愈想愈开心,就忘了装病的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正计划着下一步的打算。封叶子瞧他古怪,这才知道原来都是假装,但这月余时间,两个人朝夕相处,也就日久生情,一来觉得得培好玩,二来觉得自己也正少个玩伴,便由着他一起演戏起来。
得培不知,这封叶子从楼兰城里出来,已经多年没有回去过,东土风情也早已经看得腻了,再加上思念故乡,这几日心情尤为不安。这天,两人约到郊外散心,坐在河边的小石头上,封叶子也跟得培吐露了心事,她就说:“我原来有个心上人,叫他鱼哥哥,爱了许多年,可是最终还是因为缘分分开了,如今,我离家多年,惦念爹娘,就想着能再回去楼兰,那里才真正是属于我的地方。”得培哈哈就笑,指着河里的一只螃蟹就说:“封姑娘,你瞧我能不能抓住它!”封叶子看得培像个天真的孩子,站在水里跟一只螃蟹打斗了起来,不禁想笑,却又黯然神伤,对得培说道:“你过来!我有话说。”得培终于揪住了那只螃蟹,只是弄掉了三根儿爪子,嚷嚷着跑过来拿给她看。等到了近前,封叶子啪啪一旁的石头,让得培坐下来,就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从骆驼身上摔下来是假的。”得培就问:“咦,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封叶子又说:“我问你,我回楼兰,你回洛阳吗?”
听她问完,得培又是哈哈大笑,就说:“楼兰也有螃蟹可以抓吗?”听他话语,似乎有意,封叶子眼睛放光,急切地又问:“要是也有螃蟹抓,怎样?”得培就说:“骗人可是小狗,要是楼兰也有螃蟹,我倒愿意永远待在楼兰,再不回东土。”听得培如此一说,封叶子激动得眼含热泪,就问:“你抓到螃蟹了,是给别的女孩吃,还是,还是只给我一个人吃?”说完红了脸,却没有低下头,直勾勾盯着得培,等着他的回答。得培就说:“谁要吃,我就让她拿去,螃蟹没了,我再去抓来就是!”封叶子咬着嘴唇,哇哇地大哭起来。得培见状,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等她哭了好一会儿,听她声音变得小了,这才又问:“我是逗你玩的,你既然爱吃螃蟹,我就天天下水给你抓来吃!怎么样?”封叶子听了,抬起头,痴痴地瞧着她,又气又爱,就说:“等回到了楼兰,我就把你丢进河里,让你跟螃蟹们待在一起,我就天天养螃蟹玩,叫你气人!”
得培就跟封叶子说:“从此去了楼兰,我就再不想回到东土了,临行之前,我还想带着你去趟大理游玩。”封叶子听说得培答应跟自己一道回去楼兰,心里早已经开心不已,别说再待些时间去大理,就是在大理再住上一年半载都不妨事,也就欣然应了下来。等回到客栈,封叶子就让手下五人牵着骆驼队伍先返回楼兰,第二天就跟得培一起乘船去了大理。其实,封叶子不知,得培此次来到大理并无心思游玩,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没做,等他了了心事,即刻便可心无旁骛地陪着封叶子直奔楼兰。
这天,得培带封叶子在大理城里闲逛,那87个同门师兄弟都在大理什么位置游玩,他自然了如指掌。正走到一家古董商行门口,得培远远就瞧见了赵一两,但按照师傅的吩咐,四年游历四城期间,同门师兄弟中间不要交流,但得培生来伶俐,拉着封叶子紧走两步,朝前就喊:“这位姑娘,烦请跟我师傅捎句口信,就说那不孝的徒弟搬去了楼兰,又跟佛祖他老人家亲近去了,从此以后,再不回东土。哈哈哈哈多谢姑娘,告辞!”封叶子纳闷,那赵一两听见也是纳闷,打眼一瞧,才注意到是得培师兄,只瞧得培三言两句说罢,瞧也不瞧赵一两一眼,继续拉着封叶子朝前迈步走去。这赵一两起初一笑,方才知道得培的心意,原来是故意跟自己传话,可半晌过后,又自寻思,心想:“师兄让我帮忙带话,这倒容易,只是,他说什么搬去楼兰,还说什么再不回东土,难不成他这就不回洛阳见师傅了?他又跑去楼兰做些什么?”但无论如何,赵一两明白,游历期间,同门师兄弟没有交流,既然得培师兄打定主意,自己也只好听之任之,等再过几个月回转洛阳,上告师傅定夺就是,于是,也就不在念着此事。
得培带封叶子又在大理停留半月,这才启程直奔楼兰。要说也怪,这女孩子家的想法有点意思,没回楼兰之前,封叶子盼着,这真正踏上了回家的路,她反而叫得培走得慢了下来。这天,二人坐在山上一座瀑布跟前聊天,封叶子据说:“得培哥哥,咱们可以走得再慢一些。”得培就问:“我也正好有此想法,封妹,我且问你,你身上还有多少银两?”封叶子从包袱里翻出100个金元宝,直把得培的眼睛看得直迷糊,就嚷嚷问:“好家伙,我这还捞着一个大富婆!哈哈哈哈哈”封叶子就笑,说道:“这有什么,等到了楼兰,我爹爹还会再给我。”得培抬手指着山上的寺庙,就问封叶子:“封妹,我们就在这山上找个茅屋住下来如何?一为缓解激动的心情,不日再启程回去楼兰,二来,也是为这东土之地做个深情的告别。”封叶子听他一说,觉得想法不错,这才应了下来。手上有了金元宝,想要在这山上找间住的地儿,别说是茅屋,就是豪华的客栈还不是闭着眼睛就能随便地挑。得培对于元宝的概念愈发成熟,但他是个内秀之人,只愿意将自己的想法埋在心底,等个机会再去出人头地不提。
封叶子和得培就在附近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因为客栈离着山上的寺庙很近,每日两个人都会前去拜佛烧香,一来二去,寺庙里的和尚们就认识了他们两个,平时见面也多是彼此打着招呼。说不上来为什么,封叶子和得培两个人待在大雄宝殿之上,心境甚为平和。从大殿上下来,得培领着封叶子在寺庙里游玩,就瞧见有一处水池,池水之中有许多交子沉在水底,得培觉得好玩,就也投了五枚交子丢了进去,交子遇水沉落池底,安静极了。就在这时候,从后山上飞来了一大群喜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这倒新鲜,得培和封叶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只喜鹊同时出现,不禁好奇地抬头张望。就瞧着这群喜鹊围绕寺庙盘旋半晌,直飞到了一座塔顶这才落了下来。得培和封叶子相视而笑,就像做了一件好事的两个小孩子一样,笑得天真烂漫。
几位庙里的老师傅打从后面禅院走来,双手合十笑道:“两位小施主乃是福报之人,日后真是福生无量啊,阿弥陀佛。”得培谢过,正要告辞,就有一个小和尚跑了过来,言道:“方丈,李员外和周老板来了。”得培这才知道,原来老师傅正是这寺庙的方丈,只听老方丈又热情相邀:“公子、姑娘,两位可愿陪老衲一同前去迎接他们二人吗?”得培和封叶子自然愿意,就跟着老方丈和几位师傅一道出了寺庙。远远就瞧见山路上走来了一行人马,两个人走在马队的前面,料想定是小和尚说的李员外和周老板。等到了近前,得培这才看清,那周老板原来就是自己和封叶子住下的客栈的掌柜。周老板和李员外先是跟方丈施礼,这才又见了得培和封叶子,周老板就笑道:“原来公子雅兴,不想今日也到此一游,真是幸会幸会啊。”得培问清缘由,这才知道,原来每月初一、十五两天,这李员外和周老板都会相约,亲自带上人马,拉着车子上山来赠送米面食材,老方丈又说:“李员外和周老板二人已经坚持了二十年如此,真是世上的大善人。”
方丈又请四人到寺里做客喝茶,闲谈期间,一谈诗书,二谈佛学,三谈国家大事。得培似是受到了熏陶,这心中正邪两股念头开始激烈斗争,就于座位之上表现得颇有些难受。封叶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关心地问道:“得培哥哥,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吗?”得培摇摇手,也不言语,只是感觉头晕目眩,手脚冰凉,额头又冒出许多虚汗。李员外和周老板也表示关心,就议论:“公子许是感了风寒。”正说着,只瞧得培噗通一声就摔倒在了青石地面上,给众人吓了一跳,慌作一团。唯独老方丈泰然自如,就说道:“不妨事,先扶公子到房中歇息,老衲自有安排。”说罢,就吩咐小和尚搀扶得培去客房休息。不一会儿,老方丈亲自端了一杯浓茶过来,打开茶盖,里面泡着三颗红枣子,方丈笑道:“我有枣子三颗,又加了些红糖进去,等我喂过公子,定然见效。”等得培喝下了茶水,果然神奇,说话间就两眼恢复了神气,说道:“多蒙方丈救命之恩,晚辈没齿难忘。”那周老板就问:“方丈,这倒奇怪了,我们不知,公子患了什么古怪的急症?”
方丈这才说出了其中的玄妙:“公子体内正邪相当,方才听我等一番议论周天,他体内阴阳运转,交织错杂,这才气急攻心,导致晕厥。服了糖水下去,老衲又将真气输入,这才好转。”众人听说,无不敬佩方丈。方丈又再端详得培,当着众人之面询问:“老衲斗胆,敢问公子几个问题,还请公子如实相告。”得培答应,方丈就问:“这第一个问题,公子平时夜间可多梦否?”得培答:“多梦”方丈又问:“公子可喜吃海鲜、烧烤否?”得培又答:“最爱吃”方丈趁胜追击,再问第三个问题:“公子可破功了否?”听方丈如此犀利,得培有心隐瞒,却瞧见众人目不转睛侧耳倾听,又瞧瞧身旁站立的封叶子,转过头来正视方丈道:“弟子是有过。”说罢,满脸通红,不再言语。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半晌功夫,大家又都望向方丈,等他诠释。
只见方丈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稍皱眉头道:“方才老衲使用逼真之法,先投问两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好让公子放松警惕,紧接着询问束缚公子心底的心魔疑问,直等他诚实面对心声,这才因势利导,破掉了他的魔障。还望公子海涵。”说罢遂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一旁的封叶子听说方丈的解释之后,原本就通红的小脸,更是变得愈加红了,真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正自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就听方丈转而笑道:“不妨事,我观封姑娘性情温润,虽无媒无聘,但好在你们二人情投意合,乃是天作之合,这阴阳交合纵有天意,也靠人为,故此老衲说不妨事。”得培实是羞赧:“方丈”只听方丈岔开话题又道:“公子、封姑娘、李员外、周老板,有请!”说罢,老丈吩咐小和尚备斋饭款待,这才又说:“天向晌午,还请各位留下用了斋饭再走,这时间我领几位去院子里走动走动。”
老方丈带几人观赏了寺庙里的海棠花,又停在几株奇花异草跟前,言道:“几位请瞧,这几株花名叫鹊婆花,原只生长在苏州城外一处山坡上,老衲偶然间遇见,有心移植几株带到寺庙里。这花香气迷人,万里之外,喜鹊都会闻见,有缘之人伴在身旁,便能召唤群鹊同赏。”几人听完方丈讲述,更是俯下身子对着这鹊婆花瞧得仔细,只听方丈又道:“这喜鹊乃人世间有灵之物,万里虽遥,但却心意相通,这里遇见贵人出现,那万里之外的喜鹊们也便都即刻知晓,不仅如此,更是有一个无上的玄机。但老衲点到即止,所谓天机怎敢泄露?”四人留在寺庙直等吃过斋饭,这才起身下山。临别之时,方丈良言相劝道:“公子将来可有齐天的能耐,只是一切自有天命安排,时机一到,公子自会贯通,不必焦急。”转身又对封叶子言道:“姑娘惜福,珍重。”直送到四人到寺庙门口,方丈这才告别道:“世上无难事,最怕有心人。几位贵人慢些下山,恕不远送。”李员外和周老板躬身言道:“多谢赐教,方丈留步。”毕竟不知老方丈的言外之意为何,也不知得培体内藏着什么样惊人的能量,且待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