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洁,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我凭什么要去?”
“怎么说那也是你弟弟,人家说要撕票,你还是过去看看吧。”
钱继渊故作迟疑,然后挂断电话,他不急不慢地赶了过去。
进了钱家,看到不一样的蔡红芳,她满脸泪珠,一副焦急的神情,见了钱继渊,竟然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相待。
此时表面上肯定要缓和一下。
“继渊,你弟弟被人绑了,人家要我们交五百万,你说这事情怎么办?”蔡红芳哭哭啼啼,但她仔细地盯着钱继渊的脸,看他脸上的细微表情。
此时钱继渊十分心慌,但自踏入这个家门,他又十分冷静,这就是将欠我的还给我,就是一次讨债,就同那次向刘华讨债一样。
那次心太软,刀子没切下,以至于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非干净利落不可,这次在这女人面前千万不能畏畏缩缩,要大刀阔斧、痛快淋漓。
刀子要切下,刀子已经切下了,切黄瓜片那样,一片片切了这家人。
紧张的气氛开始在客厅蔓延。
周紫洁向他讲了刚才的情况。
“报警吧。”钱继渊在一边说。
“不,不能报警,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要的一定是钱,不是林同的命。”蔡红芳说。
“报警是最好的方式。”钱继渊说。
蔡红芳已经乱了方寸,她的眼神里一片混乱迷茫,四处找着救命草,而周紫洁却显示出出奇的冷静。
周紫洁俨然是这个家庭的主人,此时显然已经有遭遇大事的慌乱,但也有泰山崩于眼前的冷静。
钱慕尧还在外面与人打麻将,每天早出晚归,要打到很晚才回来。
此时钱继渊是这个家里的唯一男人,他是吃过牢饭的人,在看守所里呆了好几个月,那里是能让人很快冷静下来的地方,许多人关进去后要死要活,翻江倒海,但很快会冷静下来。
此时钱继渊觉得自己不要太主动,面无表情,作出事不关己状,看着她们蹦跶。
蔡红芳感到脑子“嗡嗡”作响。
“阿姨,怎么不让爸爸回来?”钱继渊问。
“不,不能让他回来,越想越觉得这事是他干的。”
“他干这事,当着我们面干,他能干得下去?”
钱继渊有些得意,果然中计了,她在怀疑钱慕尧。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个时候他怎么能不回来?”钱继渊说。
“那个老畜生什么事干不出来,他这几天像热锅上的蚂蚁,我的眼皮跳得厉害,就感到要出事,果然出事了。”
“阿姨,林同是他儿子,他不可能对自己儿子干出这样的事情,他的见识多,这事还是要让他拿主意。”钱继渊又说。
钱继渊定了定神,现在他要气定神闲,也不能太事不关己,他的眼神里都是些不急不慢、不冷不热的东西,现在要把看守所里的情境移植过来,那种与世隔绝,心无旁骛,那种深深的焦虑化作浅淡的冷漠,那种游丝一样的希望与失望的交织,那种心中不断膨胀并被压制的欲火,那种静与冷,那种断裂后的绵软,那种无奈和无力的状态。
只要一直保持那样的状态,他就能将自己在蔡红芳面前摘出来,撇清楚。
“那你打电话让老东西过来。”蔡红芳对着钱继渊说。
钱慕尧接到电话魂飞魄散,屁滚尿流就往家赶。
进了家门,蔡红芳已经哭得泪水涟涟。
“怎么搞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还来问我?我问你,是不是你老东西搞的鬼?”
“放屁,我能绑我儿子,林同是我的儿啊。”
“你神经病犯了,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蔡红芳坚定地认为此事与钱慕尧有关。
钱慕尧百口莫辨,的确这些天一直叨叨着那五百万。
钱慕尧看了眼钱继渊,二人双目对视,钱继渊面无表情。
“你们不要吵,不如报警,是谁干的警察一来不就全查清楚了。”钱继渊说。
“不能报警,满足他们的要求。”钱慕尧喊到。
蔡红芳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林同回不来了,林同回不来了。一定是你们父子,你们合谋绑架,害了林同,然后这些家产全是你们的了。”
“你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到这个时候还这样想问题,世界上的人都像你这样的贪,这样的泼,这样的无底窟窿。”
钱继渊心一抖,他站起身。“这样讲你让警察来把我抓走就好了。”
周紫洁忙站起身。“是阿姨心急上火了,这个时候不能闹窝里斗,要团结一致,一致对外,不然林同会没命的。”
蔡红芳这才停止了唠叨叫骂。
现在钱继渊庆幸着计划正如期向前推进,他已经稳坐这个家中,他可以观察一切,将一切变故尽收眼底,并由此见风使舵,把握战机。要好好地观察他们,看他们会不会怀疑自己,看他们会不会报警,以便相机行事。
钱继渊一次次嚷着报警,是吃定了蔡红芳这女人。她的见识,她对儿子钱林同病态的爱,她是无论如何不让报警的,她越不报警,自己越要报警,只有这样才能表演得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