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武神色一紧,正要答话,忽听李知县严厉道:“莫要窃窃私语,此乃验尸所在,不得胡说。若牵扯江湖帮派,当按江湖仇杀办理,怎可随意谎报良民之命案?”
“卑职明白!”张武连忙应道,狠狠瞪了一眼沈二。
沈二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露出求饶神色,道:“小人是奉公子之命报案,若查验无伤,小人自当回去禀明,绝不敢耽误大人公差。”
此时已查验完上半身,下半身却要交给稳婆查验,九叔起身,放下器具,擦了擦额头汗珠。
孙昌趁机递过去一碗清水,待九叔喝完,只见他满意笑道:“各位大人,小人已验完上半身,除溺水症状外,无任何伤势,且看下半身查验结果吧。”
“若无伤,此女子可有被害致死的可能?”张武问道。
九叔自信笑道:“若无伤,依小人愚见,失足溺水当是其死因,除非另有凭证。”
“人命关天!你一个小小仵作,怎可如此武断?”沈二顿时怒道,“或是修士所为呢?你怎知晓?”
张武上前一步,顶在沈二面前,喝道:“蠢!便是修士所为,灵力伤人,亦有伤势可验。无伤当然是你家侍女自己不小心,难道要诬我万福县治安不佳吗?”
李知县忽而叹道:“沈二啊,你回去也要劝劝你家公子,不要总去荒郊野外聚众游玩,今日溺水报案,明日坠崖报案,后日被豺狼虎豹吃了也要报案,本县哪里管得过来?这些小事还是交由乡保去办吧。”
沈二张了张嘴,好似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张武一眼瞪了回去。
稳婆查验速度可比仵作快得多,不多时,得出一样结论:无伤!
由此,女子死因已明——失足溺亡。
沈二被打了五大板,做为胡乱报案之惩戒,捂着屁股回家了。
孙昌摸了摸鼻子,有种奇怪感觉。这是个没想到的结果,那女子被收魂而死,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外伤,加之在水中,顺理成章的,溺亡了。
那沈家与四海帮有往来,应是得了四海帮的告知,但四海帮不受官府庇护,又不来做证,便使得此案死无对证了。只不知四海帮会如何处理自家人命,且小心看着吧。
此间事了,已至傍晚时分,九叔拉住张武继续到海棠楼吃酒,正好带上孙昌。
刚到雅间,张武就一屁股居中坐下,露出厌恶神情,道:“沈家这一家子蠢货,非要在大人三年考绩前惹事,岂不是自找苦吃?一个小小侍女,这等身份死就死了,莫说是自己溺死的,就是被打死的又怎样?”
九叔笑了笑,坐在张武下首,道:“张捕头此话在理,且那女子的确是淹死的,说不定和四海帮的违禁买卖有关,沈家还想让知县大人为他家侍女出头,真是痴心妄想了。”
“他家认识平南王军中采办,靠丝绸生意发了家,就把自己当成王府嫡系了,想拉知县大人做挡箭牌?真真忘了自己身份,可笑之极。”张武说着,看了眼茶壶。
孙昌立刻知趣地倒了两杯茶,一看茶汤,便知泡了不知多少遍,怕是连点茶味都没了,便道:“这茶汤色淡薄,想是已有锈味了,我再去叫一壶。”
张武摆摆手,一把抓过茶杯,一饮而尽,才皱眉道:“你倒是个懂茶的,果然不行。”
九叔便趁机介绍道:“这是我新收的杂役,叫孙昌,以后便由他代替苟四,捕头有什么事,可交于他办。”
张武点头,不快道:“我听说了,苟四殉职。昨天巡检就来报功,说在义庄驱鬼,护佑百姓安宁。他娘的,就他那个熊样能驱鬼?老子张姓倒着写!”
九叔陪笑了两声,也没回答,只看了一眼孙昌。
“实是九叔、莫爷居功至伟,不过都是些孤魂野鬼,和张捕头缉拿的凶残盗匪相比,不值一提。”孙昌答道。
“你倒是个识趣的,下次有这等便宜功劳,报于我。”张武满意笑道,随即想起什么,笑容一敛,低声问道:“前日那个魔修尸首可处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