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洛小夕安慰道,“你也不用难受。虽然不能嫁给薄言,不过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嘛。”
许佑宁勉强扯了扯唇角:“嗯。”
“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洛小夕兴奋地说,“阿姨昨天检查结束,医生说阿姨的病情稳定了,以后只要配合治疗,康复是迟早的事情!”
“是吗?那太好了。”许佑宁欣喜地说,“我要打电话告诉简安。”
洛小夕把手机拿出来递给许佑宁,说:“简安已经知道了,刚才还发信息祝贺阿姨呢。”
“谢谢你,小夕。”
许佑宁拨通沈越川的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末了叮嘱道:“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妈妈。她刚刚做完手术,需要多加休息。”
沈越川应了,又问:“佑宁,你要回a市吗?”
“嗯,我准备回去。”许佑宁顿了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回a市?”
“你哥给我打电话了。”沈越川说,“他让我帮忙照顾一下你|妈妈。”
“我哥?”
许佑宁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哥要拜托沈越川照顾她妈妈。
沈越川猜到许佑宁在想什么,笑了笑,说:“我跟你|妈妈见过几次,印象比较好,你|妈妈又很乐于助人,所以你|妈妈很放心交给我。”
“……好吧。”许佑宁妥协道,“辛苦你了,沈越川。”
沈越川轻飘飘地吐槽道:“佑宁,你现在连‘辛苦’这种客气话都懒得说了。”
“……”
许佑宁没说话,只是默认了。
沈越川叹了口气,说:“好了,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许佑宁回头看着陆薄言,问道:“小夕说,我妈妈今天就可以出院。那我什么时候走比较好?”
陆薄言示意许佑宁稍等,接着给宋季青打电话。
宋季青听了陆薄言的描述,立刻表态道:“我今天下午就赶回a市。佑宁和阿姨就交给我,你别担心。”
陆薄言说了声“谢谢”,挂掉电话,对许佑宁说:“我们一会就走。”
许佑宁松了口气:“好。”
她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了,拎起来跟陆薄言一起往外走。
洛小夕和周姨一左一右扶着萧芸芸,三个人站在楼梯口,一边聊一边等陆薄言和许佑宁出来。
看见陆薄言和许佑宁,洛小夕迎上去,问道:“你们要走了吗?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许佑宁摆摆手,“你还是陪着芸芸吧。”
洛小夕知道,许佑宁是怕耽误她和周姨聊天。
她笑眯眯的看向周姨:“那你先带芸芸上楼吧。我去送送他们,一会儿上来找你。”
周姨答应下来,扶着萧芸芸上楼,洛小夕随后追上来。
许佑宁和陆薄言走在后面,等到周围只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才开口:“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们的,我们可以坐车回去。”
“如果你们愿意,我更希望你们住酒店。”陆薄言顿了顿,补充道,“我可以帮你们办理入住。”
“不必了。”许佑宁拒绝得干脆利落,“我们已经决定好回a市了。”
陆薄言蹙了蹙眉:“这么急?”
许佑宁笑了笑:“你还是不要管我们了,我们自己有办法搞定。”
“……”
陆薄言沉吟片刻,说:“既然你坚持,那我就不拦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好,我知道了。”
许佑宁目光坚毅、语调笃定,仿佛胸有成竹。
这种感觉,让陆薄言莫名地安心。
“我们走了。”
许佑宁和陆薄言挥挥手,转身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断两个世界。
陆薄言和许佑宁并肩站着,彼此凝视着对方。
不过,最终还是陆薄言先移开眼睛。
他说:“我走了,注意保护好自己。”
“……哦。”
许佑宁呆呆的应了声。
这样的陆薄言,令她心疼。
“再见。”
陆薄言转身离开,步伐不疾不徐,却透露出他此时此刻的淡漠与疏远。
许佑宁愣怔了几秒钟,才猛然发现——
陆薄言竟然不肯多留给她哪怕一分钟。
他们明明相爱过,他甚至愿意为她牺牲性命;但现在,他连多跟她说一句话都变得奢侈了。
许佑宁闭上眼睛,努力克制住眼泪,直到电梯抵达地下停车场,她才睁开眼睛,按开车锁,上车启动车子。
车窗玻璃全部升上来,她靠近驾驶座的椅背,整个人陷入柔软舒适的真皮座椅里。
她抬起双臂环抱自己,像一个无措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响起来,屏幕亮起,屏幕映出一张陌生的脸庞,问她:“你是许佑宁吗?”
许佑宁愣了愣,才确定电话那端的人是唐玉兰的主治医师。
医生的声音平静而又温和,但是字字句句中,似乎透着一抹严肃。
“我是。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医生说:“我叫刘医生,我今天晚上值班,听同事说你要回国了。因为你母亲刚刚苏醒,我建议你暂时不要把病例告诉她,等到你母亲痊愈之后再告诉她。另外,你父亲也不太适合受刺激。”
许佑宁点点头,说:“我懂。”
医生叮嘱了许佑宁一些事项,然后结束通话。
许佑宁收起手机,发动引擎,朝着医院大门开过去。
回a市前,她要先把穆司爵和苏简安的骨灰盒寄存到火葬场,然后再回家收拾行李,顺便处理她的东西。
她要带的衣服不多,除了换洗的衣物,就是一些日常用品,很快就能拿完。
但是,当她提着行李走出火葬场,突然被眼前的阵仗震撼到——
停车场里停满了豪车,各式各样、千奇百怪,但每一辆车都价格不菲。
许佑宁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这些车,不会是来送她的吧?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果不其然,有几个记者扛着摄影机,正从不同角度拍摄她。
她不想让记者抓拍到她的任何一个镜头,迅速钻进一辆黑色的轿车,拉上车门,关上车灯,驱车离开。
记者们没料到许佑宁会避开他们,一时间愣住了,反应慢半拍地冲着车屁股喊:“喂!你别跑啊!”
许佑宁的车速并没有减低,只是降下了一点儿车窗。
记者们一看许佑宁没有回应他们的意思,顿时兴奋起来——
“这位女士,你是不是认识陆氏集团的总裁夫人?”
“这是你的新男友?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夫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她醒了吗?”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记者越逼越紧,许佑宁索性不回应了,径直把车开到附近一个公园,把车停下来,解开安全带。
这是一条非常偏僻的公路,路上空荡荡的,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会传来虫鸣,寂寥中带着一抹难以忽略的凄凉。
许佑宁放弃挣扎,靠着副驾座,默默地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努力工作,学习,忙碌,忙碌的同时,她也努力活出自我。
现在,她终于拥有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
她的生活,已经圆满了。
但是,圆满归圆满,她依旧感到孤独。
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许佑宁的指尖轻触过冰冷的车窗,仿佛触摸到冰封的心脏。
她想,她是真的喜欢这个世界。
所谓的喜欢,应该是和妈妈一样吧。
这么想着,许佑宁忍不住笑了。
她想起小时候,妈妈总是牵着她的手教导她:“佑宁,喜欢一件事,首先要学会尊重它。”
如果不尊重,就算再喜欢它,最后也只会失望而归。
所以,她一直遵守妈妈教导她的三观,尽量不给自己添麻烦。
但是……
“妈妈,我真的很想你……”
许佑宁喃喃自语。
她想起小时候,爸爸带着她和妈妈一起坐摩天轮的画面。
那个时候,她虽然年幼,可是她知道,摩天轮的高度可以俯瞰整个城市。
她看见城市的璀璨星河,看见万家灯火,仿佛整个世界都呈现在她的眼前。
但是现在,这个距离,仿佛永远无法企及。
她和妈妈之间的沟壑,也许比天际的银河更加深邃辽阔。
许佑宁伸出手,覆盖住眼眶,眼底隐约浮出一层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有人敲了敲车窗,她擦了擦眼泪,侧眸看过去。
陆薄言的助理站在车旁边,笑容谦和又温暖:“许小姐,陆总派我过来帮你拿行李。”
许佑宁摇摇头:“谢谢。但是,我不需要你帮忙。”
“呃……”助理显然没想到许佑宁会拒绝。
许佑宁推开车门,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示意助理上车:“麻烦你了。”
助理迟疑片刻,还是跟许佑宁一起回到家。
家里一片漆黑,只有楼顶的落地灯亮着昏暗的光芒。
许佑宁猜到了什么,转身对助理说:“你可以走了。”
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留下来:“许小姐,我留下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