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洪探身去看,原来那四个千牛卫、包括门口守卫,此时七零八落都躺在院中,一动不动。只见那灰衣人拿着短刀,在每人胸口刺上一刀,又转身飘然上了楼。
周洪大为讶异:这是什么操作?又觉后脑风池穴处疼痛难忍,眼见这灰衣人应当是友非敌,便赌命信他。打开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
灰衣人已上得楼来,掷刀在地,从周洪手中夺过瓷瓶,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记住,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然后,飘身落在院中,身形轻盈如浮云,也不看千牛卫等人,举步走出门外,就此消失不见。
周洪满脸困惑,直呼见鬼,抬手想要挠头,右手被飞刃所伤处被牵动,一阵剧痛,才使周洪确信没在做梦,转身去查看柳璨那边情形。
方琪胸前冒出一截短剑,早已断气。
有两枚袖箭被那薄刃打落在床,而柳璨的脑门正中,钉着剩下那枚袖箭,也是死的不能再死。
这对狗男女也算是死则同床了。
周洪还在床头发现那枚薄刃,细看才发现,薄刃底端连了根长长的乌黑细线,细线另一端正握在柳风竹手中。这才稍解了那飞刃的迷惑。
可仅凭细线,如何能那么灵活地操控飞刃,周洪仍觉不可思议。于是把飞刃和细线捡起收了,慢慢再想。
此地不可久留,周洪不及再查其余,简单包住右手,趁着夜色,也悄然溜走。
行动之前,周洪早已备好退路。
第二日清晨,尽管洛阳城内开始大肆搜查刺客,城门守卫也从严核查,但周洪已然躺在辆运货车的隔板内,早早踏上了跑路之路。
至于朱温、李振,周洪没打算继续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把那两个狗贼,留给崔安这个小娃娃吧。混江湖,靠的就是能屈能伸。”周洪自我安慰了一番。
那晚的灰衣人所言不虚,周洪脑后的疼痛已然消失。但周洪无奈地发现,自己右手的伤,却比预想的要严重许多。
手背虎口处的伤口极深,而更难办的是,整个右手有如针扎一般,刺痛不断地在手腕到手指处游走,周洪尝试了多次,甚至疼的连握指成拳也无法做到。
“得,废了只手。不过还是划算,杀了那对狗男女,还捡回一条命。”
周洪再次尝试握拳不成,摊开右手,叹了口气。
“那灰衣人怎么这么小气,瓷瓶里就放那么一枚药丸,不然多拿他一枚,外敷在伤口,说不准也会有效?”
在汴州接了崔安,往湖州跑路之时,周洪仍在琢磨那个救了他性命的灰衣人。毫无线索之下,只能瞎猜:柳璨滥杀无辜,也许是裴家、独孤家来报仇的人?
混江湖,靠的就是一个运数,自己能获救,应该是平日为人还不错,老天长眼吧。
灰衣人唯一的唯一线索,似乎只有装药的白瓷瓶上,那朵紫色的祥云纹了。
【“老周叔,那后来呢?”崔安听周洪简单说了报仇经过,又继续问。
“后来啊,后来朱温逼着天子禅让,登基成了大梁国皇帝,把都城设在汴州。哦对,汴州改回以前的名字,叫开封府了,好像是‘开拓封疆’的意思。”
周洪在崔安背上轻拍。“不过晋王李克用、岐王李茂贞,还有好多人都不承认这皇帝,李克用还打出复兴大唐的旗号,向朱温宣战。”
崔安睡意涌来,强撑精神又问:“打赢朱温了么?”
“还没有。晋王李克用生病死了,传位给儿子李存勖。当初能跟朱温争锋的杨行密、李克用就都不在人世了,朱温本以为可以横扫天下了,没想到那才24岁的李存勖手段了得,先擒杀了作乱的叔父,又伏兵三垂冈,大败趁机来犯的朱温大军,把朱温气得直跳脚。”
“李存勖,好厉害......”崔安迷迷糊糊说了半句,终于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