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汉将驴子牵到荡山水旁,正要寻些野果来解解小家伙的馋时,赫然发现,已经有两人先行端坐在那荡山流岸边了。
这两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长一少,俱着青袍,形貌昳丽,不似常人。那年长一些的青年约莫三十,须长面白,貌容清俊,目光平稳沉和,一身青袍无一处褶皱。那年幼一些的少女正值豆蔻年华,杏眼莹莹,唇红齿白,娇身灵动似鹿,一袭青丝如幕如瀑。这两人已经升起了一堆篝火,各自盘坐在旁,笑着与一屁股坐在两人旁的小家伙交谈。
不等老汉打起招呼,青年先是注意到了老汉的到来,起身作揖,道:
“老先生,山高路远,舟车劳顿,不妨过来歇息一下?”这青年的嗓音柔和,措辞清雅,怎地也不像栖山人那般粗犷。
老汉疑窦顿生,弄不清这二人是何来头。这天门山下的群山,向东不知几何,向西不知几何,在近五十年的赶山生涯,老汉从未见过山外之人,也从未踏出过这茫茫千山之外。别说老汉,老汉的阿爹,老汉的阿爷,阿爷的阿爹,也从未踏出过天门千山,亦不知世外如何。
莫不是山间的精怪化形成人?原谅老汉这般设想,只是这二人属实怪异。行走于千山白雪之中,一路上自是饥寒疲苦,而这二人身边却无一长物,细看那所着衣裳,又是轻薄无比,四下查看,也没有什么车马痕迹。
老汉心底一沉,却不敢轻举妄动,佯装笑应,借着卸下驴子身上的绳索之机,从袖间抖落出一块玉石出来,暗自捏在手里,轻轻摩挲。
这玉石表面盈蓝,通体透亮,形状成规整的椭圆形,中央镌刻这一行怪异的符文,在老汉的揉搓之下,发出淡淡的紫光。
老汉像什么也没察觉到一般慢慢走向二人,将捏着玉石的右手藏匿在腰后,左臂横至胸下,脸上还挂着些憨厚的笑意,边走边道:
“我老汉赶山五十余载,平日里最好结交赶山同辈,我看二位气度不凡,怕却是石中城城中的哪家子弟?”
“非也非也,老先生,我二人乃山外来客,修行中人,四处漂泊,偶然至此。”青年笑道。
“是极,是极……”盘坐在青年旁的少女轻眯着眼,摇了摇头。
修行中人?听到这个字眼,老汉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心里一堵。
不过,此言若实,倒也能解释得通,早就听闻那修行中人神通广大,摘星拿月,移星换斗,无所不通,御寒辟谷倒显得不值一提了。
念此,老汉疑窦稍解,凑近正欲行礼,却陡然窥见异端,当即捏碎玉石,大骇道:
“妖孽,敢诓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