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刚走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怎么了科亚导师,脚不舒服吗?”维多还不忘“慰问”一句,能让他气成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可得逮着薅。
而科亚没回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内燃机的初号试验机要出来了,这几天记得准时报到,要进行实验调试。”
“好的,科亚导师。”维多回到了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这更气人!
“那我走了。”科亚快步离去,宛如一条败犬。
而单纯的灰烬哪懂这些,只看见了似乎很高兴的维多。于是问道:“维多,什么让你那么开心啊?”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开心的事。”维多插腰站着,收回了目光看向灰烬,竟莫名让她感到有些心慌。
啊,这该死的好胜心啊。
半天,启动仪式结束,人群如退潮般离去,每个人的脸上的挂着笑容。
在这之前,维多知道灰烬不习惯待在人群中间,先一步离开了那条斜坡小街。
路上,灰烬抱着怀中的书,伸了伸有些发酸的腰,轻声叫道:“维多。”
“怎么了?”维多俯了俯身,认真听着灰烬的话。
“人们都说,飞艇会带来和平,真的吗?”
“也许吧,谁又能自诩可以看清未来呢?”
……
人们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他们从来不会吸取教训。
六个月后的来年二月,战争又开始了。
冬雪还未消融,冬前埋下的种子还在沉睡,光秃的树枝还未焕发新芽……
轰!一切都被从天而降的炸弹所点燃与毁灭。
沙漠还在扩张,在祂停下脚步前大陆永无安宁。
这一年的战争与往年相比都要更加惨烈,因为全新的战争机器加入——飞艇。
任何事物都有成为武器的能力,取决于你的使用看法。
人们第一次有了“制空权”的概念。而至今为止人们地面上还没有任何能有效防空的武器,只能靠己方飞艇与对方的肉搏,如同大洋探索时代的海战一般。可现在是胜者高飞天际,败者坠入天渊。
当年携着美好愿景而离去的飞艇,回来播种死亡。
大陆上目前只有少数国家拥有飞艇,而这样的差距让大侵略成为可能。至少还可以去攻占那些没有飞艇的国家,因为他们毫无还手能力……
现状便是如此残酷。
而大国也有了被渗透的可能……
当!当!当!教堂急促的钟声惊飞了广场上大片白鸽。曼托城进入了紧急状态,原因是玛塔亚的两艘飞艇钻了厄亚的防线漏洞,进入了厄亚领空,等到发现时已经接近曼托城。
街道上,每个人无不面色惊恐苍白,恨不得下一刻就已置身于自家的地下室。
本来漫步在回家路上的维多,一听到钟声就警觉了起来,迈步飞奔。不论皮鞋的硬底会在他的脚上磨出水泡,他尽全力奔跑。
因为家里还有人在等他。
……
他离家还有一个街区,在混乱的人流中推搡着。
耳边是人们惊惧的喘息声,有站在门前颤抖半天才把钥匙插入锁孔的邻居,有在尽力疏散人群的警察,乌云密布的天空,这一幕幕掠过维多眼前。
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到达家门口,掏钥匙开门,整个人近乎是摔进去的,但手扶住了门把。
“法芙塔、灰烬!”高声大喊。
“老爷!”
在二楼。维多赶了过去,发现法芙塔和灰烬正待在楼梯口,法芙塔的体力没办法将灰烬背下来,只能在那里干着急。
“法芙塔,你先下去!”维多命令道,“灰烬我会抱下去。”
“好的老爷。”法芙塔这才下楼去,打开了地下室的门用一把椅子顶着。
维多跑上楼梯,三步并做一步来到了灰烬面前,维多将她一打从轮椅上抱起。
快步下楼……
轰隆!远方传来如同闷雷的低鸣。
维多忽然脚下一空。
“啊!”
少女被维多紧紧地护在怀里,没受到一丝磕碰,还好没剩几级楼梯了。
但时间不会给维多太多喘息的机会,他又立马爬起,重新将女孩抱起,步步走向地下室……
“维多,你……”灰烬发现他嘴角噙着一丝血,手有些颤抖地为他抹去。
“不要紧,咬到舌尖了而已。”维多解释着,嘴角挤出一丝安抚的微笑。
马灯照亮了昏暗的地下室,当中还有一点光源就是临街的采光窗。
屋外,炸弹拉着长长的啸叫如雨点般落下。全世界都在震动,屋顶在一次次震动中落下尘埃。
黑剑被摆在了一旁,灰烬紧紧地抱住了维多。维多也明白:失去了甲胄的她也无比脆弱。
他的手覆上了她的背,轻轻地拍了两下。
“我们会没事的。”
谁知,灰烬看向了他,眼角泛着泪光。
“维多,人们不是说……它会带来和平吗?
“为什么?维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女孩的手紧紧地攥着维多的衣角,可他也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发动战争的人真的有错吗?他们也只不过是想为自己的子民在逼近的大漠中寻得一条出路。
在长久的交涉、冷眼与拒绝下让他们走向了这条更加强硬的路线。
这就是一圈恶性循环,直到……
〈万万人共同的结局。〉
那座在大漠深处,神秘的伟大国度。那时也出现在了他的梦中,莫非那里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而眼前的女孩也与那座国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会以我的方式去追逐祂。
灰烬停止了抽噎,忽然发现维多仿佛魔怔一般望着地下室的某个角落,于是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
“维多?”
维多这才从那种状态当中抽离出来,看向了灰烬,眼神中多了一抹光。
“我想我知道你的家乡究竟在何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