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和灰烬终于离开了大漠的边缘区域，绿木与青草重新点缀上大地，白云再次跑满了天空。

空气中多了充满凉意的风，维多舒坦地长呼了口气。

“这里的景色与大漠完全不同呢。”灰烬感叹了一句，引得维多一回眸。

没有大漠烈阳下的逆光，在树林的荫蔽下，维多能更清楚地看到灰烬的脸了，视野中有她那圆润小巧的下巴，让人有种忍不住去捏捏的冲动。还有那只血红的眼，此时闪烁着新奇的光。

女孩的形象在维多的心中更加立体了几分。

“你没出过大漠吗？”维多一挑眉，疑惑道。

“没有，我已经在那流浪了一百多年了。”灰烬脸上又出现了那个笑容，那个与她过去相联系的悲伤微笑。

“一百多年？”维多本以为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够强了，没想到灰烬又抛出了这一个更令人震惊的信息。

“我已经基本记不得我过去的一切了，一切过去的记忆都仿佛被时间这条河给冲刷殆尽，每当我试图去回想，就只有一片空白与那微微的不适感出现在我的脑中。”灰烬一口气说了这么些话，但一个人怎么可能能够活了一百多年却容颜不改呢？但从这字句当中，维多更能感受到的——是无边的孤独。

“你是哪个国家的人来着？”

“想不起来了，记忆的缺失似乎也与我手上的这把剑有关。”灰烬垂眼微眯，似是在尽力地回忆，可那一片空白并不会因为她如何地努力而有所撼动。

“那好吧。”维多目光变得同情了起来，笑容也变得温柔了许多，“至少此时此刻你并不是无处可去，我可以陪着你。”

“谢谢。”灰烬脸上的表情这才回到了刚刚的平淡，轻声应了下，但眼底多了一道莫名的情绪。

沙沙！一阵灌木枝叶摩擦的响动打破了空气的平静。

忽然前方与后方的道路中央出现了四个人，三个在前、一个在后。

“交出你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来！”

火铳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两人，维多表情变得紧张了起来，而灰烬的表情令人有些看不清，垂下的帽檐将她的脸完全隐藏在了那阴影中。

“那个披着绿色斗篷的，你身后的那根东西一定是枪吧？放在地上，然后踢过……”

一瞬间的事，两股狂风自灰烬原来站立的地方爆发，一股来自冲出去的她，另一股来自她抛出去的黑剑。

土匪眼里的灰烬快速放大，直到那一记膝顶到达他的胸口。击碎了他的胸骨，碎骨刺破、压碎了他的心脏，当场暴毙。剑也正好插在了后面那名土匪的胸口，化为灰烬。

两个……

紧接着灰烬一个急停，在原地快速转体，一脚踢出。

三个……

最后一个土匪终于被自己的求生欲找回了理智，果断对灰烬扣下了扳机……

枪响划破天际，惊起一片鸟儿。沙黄色的斗篷下似有血花绽放。没等到土匪开出下一枪，便被灰烬一个锁喉按到了身后的树干上，火铳脱手而飞，掉到一旁的灌木丛中不见踪影……黑剑回到了灰烬的手中。

“饶命！”

“住手！”

被纤手握住的土匪竟毫无反抗能力，都快被吓尿了。

低着头的灰烬，土匪看不清灰烬的面容，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狰狞……很快，一股腥臊味便在空气中无声散开。如果不是维多叫住，或许这最后一人也早已成为黑剑下的灰烬。

“够了。”维多强调了一声，灰烬这才一把撒手，土匪靠着树干粗糙的表皮瘫倒在地上。

土匪抬头望去，却发现依然看不见灰烬的脸。逆光不算强烈，灰烬兜帽下的黑暗如同实质般遮住了她的脸，根本看不透。

“放了他吧。”维多用一种请求的语气开口道，“已经够了。”

……漫长的十几秒，土匪能感受到那兜帽下散发出的锐利目光。

“我们走吧。”灰烬的头这才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转身向维多走去。黑剑入鞘发出尖利的啸叫，土匪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二人离开了一片狼藉的现场，留那已经吓傻的土匪在风中凌乱……

地上，在石子与野草间，多出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暗点，有一滴水曾落在那里。

空气又陷入了一种寂静中，可灰烬在颤抖。

忽然，有什么东西隔着破旧的斗篷，隔着她那冰冷的手甲，握了握……

内心在那一刻霎时间镇静了下来。

“没事了。”维多轻轻的声音传到了耳中，灰烬恢复了平静。

灰烬推了推维多的手，让他远离那别在身侧的黑剑。可维多以为灰烬那是拒绝的意思，抽开了手，灰烬想抓回来却抓了个空……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握你的手的。”维多有些局促的解释道。

听到了解释的灰烬一眨眼，刚刚还以为……算了，无所谓了。

斗篷下的手又虚握了一下，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没关系。”

-----

塔楼皇宫的王庭中，一名回来的报信兵打破了这里的肃静。

“鲸眉要塞巡卫兵回禀！”士兵单膝跪地，肩膀还有些颤抖，似乎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报告。

“说。”莉思菲尔轻轻抬手示意士兵说下去。

“地上人有将他们的机械送到空中的能力了。”士兵一字一顿道。仿佛光说出来这件事就已经让他精疲力竭，士兵语毕便在那里大口喘气了起来。

莉思菲尔也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发生，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是文化的碰撞，还是侵略的开始？地上人的技术到底抵达何种境界了呢？于高高在上的他们来说，这些他们一无所知。

她需要观望一下，莉思菲尔垂眸思考着，摆摆手：“我知道了，退下吧。”

“是。”

报信兵离开了王庭……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