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番大战,赵有早已命悬一线,见这背时少年惨状不知为何有种同病相怜的感受,便不欲同他拌嘴,可见少均面色潮红气息杂乱,竟是全力运转内力,之前所言竟是非虚,显然存了铁器一般的心想要救活此人。
心中惊诧又觉好笑:“这人倒是奇妙的很,一个乡下野人死活哪有人在意,此人受本王言语挤兑便要全力救治,当真荒唐至极。世人称其不肖到也没说错,行事毫无章法路数,完全凭借自己心意,想做什么做什么。”
又思量到:“此人倒是真性情半点也掺不得假。本王命不久矣,若能投其所好卖个人情,请他庇佑苗裔,也算凭天事尽人意,对得起族部百姓。”
便开口同少均说道:“这般用内力吊命,待你耗尽精力他还是要死,只不过有前朝太子如此尽心尽力也算死得其所。”
少均恍若充耳未闻,赵有又开口:“本王反正活不了多久,若你能应承本王庇佑苗黎,本王便以血气龙魂为其在塑生机。苗疆医术冠绝天下,断然骗不得你半分,似你这等蛮干只是拖延一些时辰罢了,待内力不济也是要死。”
见他一直在耳旁啰嗦,少均也是不耐烦,开口便回怼:“苗人既入华夏,自然一视同仁,即便你不出声老夫也会庇佑一二。你以为老夫真没手段么,只是此人命悬一线,老夫给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再救治也不迟。”
“哦?这当真是稀奇的很,此人全身经脉被掌风震断,莫说炎帝之术,纵然你族神农在世也不见得能医治。”
赵有乃是苗疆一等一的高手,见识广阔,之前所言绝非挤兑之意,只当此人是在吹牛皮,谁知少均闻言冷笑一声:“断了就断了,再接上便好了不是么。”
人体经脉丹田无比神异,能储存孕育五行阴阳之力流转全身诞生维护生机,自开天辟地以来还未曾有人能勘破奥秘,眼见少均振振有声似成竹在胸,难不成他真有如此伟力能再造经脉丹田,听起来着实匪夷所思,这怎么可能办到?
赵有哈哈一笑道:“此处就你我二人,本王也命不久矣,何故再吹牛皮,过个几柱香时间本王咽了气,也没第二人知道你堂堂神州太子丢了几分颜面。”
少均道:“似你这等野蛮人,如何知晓天下之玄奥,老夫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物,似泥似金似玉,蒙蒙黄气围绕,点点金光彰显,光晕流转生生不息,一看便神异至极。
满怀惊疑打量许久,赵有神色大变恍然失声:“这是,这,如此神韵当真世间少有,土灵之气源源不绝,难道是......”
“哈哈!你应该没猜错,这,便是九天息壤!”少均得意洋洋指着手中之物说道。
此等神物足以使得天下间任何人物打破头来争抢,即便赵有曾坐拥万里江山财富美人无数也呼吸急促起来,“听闻禹皇之父曾被贵朝天帝派去治理大河水患,久治不得,这才与巨人防风偷入天帝宝库中盗取先天神物九天息壤,莫非就是这一块?”
“那是自然。只不过这只是其中一半,另一半已经投入大河了。”
少均明明须发接白,此刻却像孩童般摇头晃脑炫耀起来,眼中只有得意之色,却看也不看神物一眼,仿佛手中只是一块毫不值钱的破土团子。
赵有调整数息才镇定下来,开口道:“如此神物,你是如何得到的?禹皇也舍得给么?”
少均少见的正色起来:“这有何难,直接问他要便是。老夫想的东西他都会给,哪怕皇位也会让出来,只不过老夫懒得要,百般操劳着实浪费人生,人终有一死,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好么,世间也不知出现多少英雄人物,现如今你又能数出几个来。”
听得此言想必世间众人都不敢置信,两人在传言中势同水火,怎可能有如此关系?权势江山,又当真能如此洒脱?
少均见他狐疑也懒得多嘴又自顾自说道:“兮年战神愚强随手杀死二人,却不知还有半块,便草草回去交差。不料防风乃巨人之身,显化本体倒是伤势没那么重得以幸存。后征伐共工时被弱水所污了元神,又因神智多次失守无力清醒,故托强禹将其斩杀,此物重回强禹之手。我听闻此物好玩的紧便讨了过来,只不过寻常难得遇到点麻烦事,自然也没它用武之地,没想现在派上了用场。”
荒唐,可笑至极!你当愚弄痴傻儿么?
赵有心中嗤笑不已,只道此人存心戏耍,如此神物可不是路边的石子,哪怕凡人得到也能很快修炼有成,高手得之更是能有机会窥探五行玄妙,如此用在一个乡下野人身上,论谁都不敢置信。
于是怒气横生,忿忿道:“你真舍得用来救一个乡下少年?哈哈哈,到时候本王头拧下来给你当尿壶。”
“尿壶可用不上,照你之前所言,用气血龙魂养一养这少年倒是行得通。反正也活不长,干脆做点积德事也算死有所值。”
少均运转法力朝手中息壤吹了一口气,瞬时息壤光芒大作显化为无数丝线恍若有生命般蠕动蜿蜒包裹住少年之躯壳,径自从皮肉钻了进去消失不见,只见那原本没半点生气的少年呼吸逐渐均匀,胸膛起伏有致,显然已经度过生死之界,见此情形赵有犹如雷击入脑,瞪眼张开嘴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此世间少有的神物,当真就因为争口面子,这般轻易的用掉了么?
震惊良久才叹了口气道:“这下真服气。不愧是神朝太子,绝非俗人所能揣测。既然如此,本王便给这小鬼续一续命。”说罢丝毫无半点偷生留恋世间之心,径直化作一道气血龙魂从少年鼻孔里钻了进去,一代苗疆王者,竟这般果决洒脱地履行诺言消失在天地间。
少均见状点头发自内心说道:“此人虽然说话冲的很,倒是老夫生平难得称赞的一个人物,说死就死,也不拖泥带水。以后老夫便替你照料族部一二,不然显得自己矮了气度。”
可转头见那卧伏在地的少年心中不由得又犯了难:“方才与异族争颜面救下这小鬼一命,但神壤之力入体定然抽干他体内四行独留戌土,若是放任不管必死无疑,这可如何是好?”
他向来散漫惯了,连商国内务也不管不顾,怎可能为一山野之少年耗费心神?只是不加看料,那之前又何必徒然逞强,岂不是白费功夫?
一时心绪嘈杂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便御使内力朝其胸口一按,少年蓦地面色潮红脖颈青筋暴起,从口中喷出几团污血这才幽幽醒转过来。
少年之前在山林中间有人打斗,便心中按耐不住好奇心爬上树去偷偷窥伺,不料被两人掌风所吸跌落下来以至身受重伤,时才觉得小命已休,不想此时醒转来发现竟命留一线活了下来,不过身上各处皆是断裂挫伤之痛,当真令人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