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灵石爆碎,一双血眸自黑暗中时隐时现,一把黑火交织的长刀,金光四溅的磨着地面走来。
“好好品尝,细细咀嚼…绝望的味道。”
一段段灵魂的哀嚎,透过那双眼睛,传入脑海。
“呜!”一睁眼,身边尽是过去自己虐杀的人们。
成千上万的冤魂,来了。
所有厉鬼伸爪露齿,撕咬他的灵魂!
咔!咔!咔…
圣昀踩着首领,心如止水,面容冷俊亦流红,一刀刀,一次次,划出寒光,溅飞血色。
“啊!!!啊!!!啊!!!——……”首领的哀嚎,今夜不绝。
雷,诛邪祟,火,焚罪孽,金,斩立决!
重瞳少年举起黑色火炬,独立钟楼之巅,落下……
“让这炼狱的火焰,焚尽一切吧……”
自此,再无钟楼,自此,流放之地,只余一人……是吗?
我不是人,但似乎…在那,还有“人”
“兄长,结束了……”
佳木山水中九墓,一少孤影面泪痕。
没有虫鸣,没有鸟语,更没有阳光蓝天浮白云,只有圣昀一个人,及肩发丝披散,白袍飘然,坐在坟头,将全部向他们诉说。
“诸位兄长大仇得报,唯毅兄过往,弟不从洞悉。”
“毅哥哥,自大陆而来,以幼童之身流放至此,必有蹊跷!”
“我洞悉千百灵魂,发现他们灵魂记忆皆有不同,似乎是被修改过了…兄长们,这流放之地所有人的记忆都曾被修改,十年的流放,只有毅兄一人知晓,只有毅兄一个人的记忆没有被修改……”
“记忆修改的理由是什么…或许,这便是他们被流放的原因,什么皇戚,姓氏这么杂,实力又这么弱,怕只是为了集权找的理由罢了,这整个流放之地,都是个骗局……”
“且,毅兄爱妹失踪十载,令兄魂牵梦绕,终日不宁!”
圣昀从腰间拔刀出鞘,站起,目光坚定道:“昀,受大恩大德于诸位哥哥,当代兄而生!完夙愿!”
“万劫不复有何难?天道盛名又怎样?兄长…汝之命,为我殒,自此,兄仇为我仇!兄冤为我冤!兄妹为我姐!”
说罢,圣昀横刀,立斩乌发,发丝飘逝,斩至短发,厉声道:“我此回大陆,不仅为寻我亲,更为毅兄代生!庇妹报仇!”
“昀于此削发以明志,不成,誓不还!”
十年了,十年,比圣昀活的岁数都长……陈毅,离开他的妹妹十年了,谁知道她的妹妹会怎样……
现在,圣昀终于明白了。
陈毅,是自杀。
他为了妹妹顽强的在地狱活了十年,打破了他过去所有树立的道德与法律,心千万创伤,
或许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妹妹会怎样……
父母被杀,儿女亦不放过,这显然是连坐之罚,绝不是小罪。
亲哥哥如此惨烈,妹妹又会怎样呢?
这么小的女孩,才五岁,被修士追杀,会怎样?
只是陈毅不愿接受,他心里早已是行尸走肉,直到了争天的唯一生还,将八名兄弟亲手杀死,心里崩溃的自己扑向圣昀刺心的刀刃。
他是自杀,在记忆片段的最后一刻,陈毅,他的心声是…
“我真是个…废物啊……”
“废物,又怎样?!”
“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父母之过,何及儿女?如此没有仁义的王朝!灭了又如何?!!”
“冤,我来平,仇,我来报!朕…替皇兄正名!!!”
铮!圣昀收刀入鞘,向九墓各叩首三次,道:“弟,先去也!”
言罢,他脚底生云气,化风遁去,将一身气力燃烧,一瞬扬数丈尘。
背后六道轮回环展开,六道轮转……
滴滴……
“就是这里了…”圣昀走在一口望不见底,阴暗潮湿的石洞里,仰头看上方的坚石锥,伸掌接下一滴水。
他感受着脚底的湿润,空气中的阴凉,将手中顺着指缝缓缓流下的水滴,放到唇边,伸舌一舔。
“咸的……海水?”
圣昀继续向前走,将脚步放轻,听着洞中微弱的风声,一双血眸不断扫视,手中长刀已然出鞘。
阻住这上千人止步的秘密,大陆皇帝建起的那面可悲的墙,是什么…
这里,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一点人的踪迹……
在无尽的黑岩地中,一抹森白在极远处显现。
“就是那了吗……”
圣昀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那抹森白随之扩张。
待行步至森白地身前,圣昀才看清,那片森白根本就是一片人骨林!
雪白而遮地,如林般横亘于此,将岩石的漆黑驱散。
“人骨…”圣昀看清远方空虚的人头骨,与寸寸节节的各类骨块,心情凝重。
那块头骨的顶部,留有两处粗大如钢锥刺入般的伤口,且伤口处旁的骨呈黑色,粘稠状。
“嘶……”
不属于人的声音入耳,就在附近。
是从上面传来的!
圣昀急后退数丈之远,全身肌肉紧绷,挥刀,雷炎上附,看向声源地。
砰!白骨林的上方轰然落下一团巨大的黑影。
粗大如磨盘的身躯被覆似鱼非鱼的鳞片,长长的身子宛若无骨般肆意扭动,挤满整个白骨林,它昂起额头凸起的巨首,一双金眸竖起且充满狩猎之意,死死盯着圣昀,嘶吼!
“吼!!!”
细长的龙须舞动,一只蛟爪捏爆就近的头骨,巨音震爆石子,咸水滴如雨般从上倾斜,撼动整个石洞!
“怪物……”圣昀凝眸,正视这只伸长巨身的怪物,视野缓缓上升,握紧刀柄的手更加用力。
这种程度的妖兽…他们是怎么觉得,再多一个就能取胜的?
这是一只,筑基巅峰的……半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