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席卷着片片白雪,伴着皎银的月光飘落在呼啸的深夜,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幽密的树林搅洒着落叶,一个浑身是血的白衣少女步履蹒跚地逃亡着,长发飘飘,娇柔媚骨。
她捂着还在流血的腹部,表情吃痛狰狞着,看样子就要元气耗尽了。
远处的身后,两个手持凶器、一袭黑衣的蒙面男人杀气腾腾地四处张望,气喘吁吁地奔跑着。
咏冬的步子逐渐放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人,这小东西也太能跑了!我…快要…跑不动了!”
万山惹口吻训斥地说道:“跑不动也要给我跑!她伤成那样怕是坚持不了多久,沿着地上的血迹找,赶紧跟上!”
咏冬咬紧牙关加快了步伐:“是!”
万山惹怒言:“她杀了我们悉数的人,若还是不能抓住她,我没法跟上面交代!”
另一边。
少女已然精疲力竭,微颤的手抹去脸上掺着血的雪水,她尽力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去,朦胧间,仿佛望到不远处有一小院儿,这也许会成为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腿也忽然不听了使唤,一软倒在了雪地上,伴随着呼吸也越发困难。
“不行…这样下去,我会活不过今天…”少女狰狞发白的脸上滑落了一滴泪。
少女握紧双拳,咬牙切齿道:“我还不能死!”说完蜷缩起身体,在悠悠白雪中显现出了真身:墨骨雪冥蛇。
风雪凄凄,她用微弱的信念爬向了那处没有灯光的院子,从围栏间隙中艰难地爬了进去,此时的她已然耗光了所有精力,在雪地中彻底陷入了昏迷。
冷风刺骨,雪势渐猛,很快便覆盖了地上的血迹,连同少女一起被掩埋在了这充满悲鸣的雪夜。
另一边。
万山惹眉头紧皱,试图压过风雪般地喊道:“完了!雪下的太大,地上的血迹都被雪覆盖住了!怕是再找她就难了…”
咏冬感到精疲力竭,打着冷颤喊破了音:“大人,咱回去吧!啊切!这雪神山冻死人可是常有的事儿!”
万山惹怒火中烧道:“可恶!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杀她的机会,我怎么甘心就此罢手!可惜了我千辛万苦弄到手的软骨散,明明就差这一步!”握紧冻到发紫的拳头,眼神充满了杀意和不甘。
咏冬:“啊切!大大大…大人,咱还是明儿个再来吧,雪下的太大,她也许根本就活不过今晚!不能没找到药引子咱俩先…啊切!咱俩先冻死了呀!”不断搓着双手双臂。
万山惹稍稍思索,唇齿之间艰难的捻出一个字:“撤。”
雪已然没过了他们的膝盖,二人艰难的趟着积雪打道回府。
风猛然一刮,树上的积雪掺伴着落叶霎时间扬满了整座雪神山,雪雾包裹着一切,呼啸的寒风吹得山巅都发出了刺耳的吼叫,席卷着冲破山洞震荡出阵阵轰鸣声,犹如雪神苏醒时的一场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就连周遭山中的鸟儿都被惊得顷刻间振翅齐飞。
少女的梦境。
楼端柔:“窈窈。”阿娘微笑着唤着我的乳名,俯身蹲下,张开双臂待我扑进怀中。
窈窈:“阿娘!”兴奋的跑去。
阿娘高兴的将我抱了起来,我望着她那张美丽、慈爱的面容,一双犹如汪洋般深邃莹柔的双眸,眼神继而落在她乌黑亮丽的发间,轻盈柔软,纤直如柳,还能嗅到阵阵瑞香花的香气。
窈窈:“窈窈最喜欢阿娘的头发了!”
楼端柔宠溺地说道:“阿娘呀,也最是喜欢窈窈的长发了!”
窈窈:“阿娘,我阿父呢?”
阿娘望着我,笑容渐收,眼神左右迷离着,有些欲言又止。
窈窈:“窈窈想阿父了,阿娘,阿父他在哪儿啊?他为什么不来看窈窈?”
楼端柔嘴角抽动了一下,说道:“窈窈乖,你阿父他…回不来了。”声渐弱。
窈窈:“是窈窈做错什么了吗?阿父是不是不要窈窈了?”一脸委屈的湿了眼眶。
楼端柔:“窈窈乖,你阿父他…”表情阴沉了下来。
楼端柔:“已经被阿娘吃掉了!”继而展露出了诡异渗人的笑。
少女猛然惊醒,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阿父…”少女轻声低语,眼角滑落一滴泪。
“醒了。”一旁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转头惶恐一瞧,简陋破旧的草房子中央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样貌惊秀的黑衣男子,微卷的头发好似红棕色,一半束起一半齐肩,额头和鬓角散落着几缕零碎的发丝,一双凛然的凤眸,瞳亮如烁烛,英气高挺的鼻梁,唇红齿白,冷峻的面容又带着几分男子的妩媚。
他身着一身黑色山河刺绣锦服,暗红色的缎带束发,腰间佩竹笛,悬玉佩,一手背后,一手放于腹间,右手拇指佩戴玉韘,像是有身份之人。
无论是从他的表情、衣着,还是姿态,都带着些许颇具威严的压迫感。
少女:“你是谁?”欲坐起身。
少女:“啊嘶!”吃痛的支撑着手臂,捂着腹部包扎好的伤口,布上染了血,但其颜色呈暗棕色,该是有些时日了。
“我劝你还是乖乖待着,莫大动,你身负重伤,就凭你现在的身子,怕是爬也爬不出去。”不渡龙绎舀了一勺墨绿色的液体盛入残旧的碗中。
少女看着自己身上的伤位,又看向男子被撕破的衬袖,问道:“这是你给我包扎的?”
不渡龙绎:“这里除了你我,还有第三个人吗?”
少女心生羞怯,神情慌张,激动地指着他说道:“你!你竟敢!岂不是我的身子…都被你这个无耻之徒看光了!”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双臂。
不渡龙绎反驳道:“你这人好没良心!我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激,还反咬我一口!”
不渡龙绎走到床榻前,将碗递给少女,语气不屑地说道:“喝了它,能让你恢复得快些,别多想,我对你没兴趣,只怪本座心肠太好,太善良,就应该放任你在这雪神山上化为一堆枯骨。”
少女心生疑惑:本座?虚弱地低语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眼神瞟到了他冻得发蓝的指尖,就连拿碗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不渡龙绎眉头微皱,说道:“我若要害你,何须等到现在?你一个将死之人,杀你都无需我亲自动手!劝你清醒些,如今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还是你想死在这雪神山上?做一个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言语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少女心想:是啊,从布上的血迹来看,想必我已昏睡了些时日,在此期间,杀我岂不是易如反掌,无论他是谁,都不像有杀我之意,想来…当是我多虑了,他应该不是那些人的同党。
少女接过汤药,一饮而尽,难喝到眉头紧皱,抬手抹去了嘴角的残余:“这药好生苦涩!”将碗递还给男子。
不渡龙绎接过破碗,语气仍是不屑:“雪魄草、白藤籽、幽然香、离魂草四味研磨,再用化雪之水熬制,便可解你身上的软骨散,也能加快伤口愈合的速度,这白藤籽可解百毒,百年难遇,极为珍贵,只生在这极寒风雪之地,寻遍了整座雪神山,也仅找到这一株而已。”
少女有些惊讶,这么说他的手是为了我!…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为了救自己竟然不顾风雪寻找草药,是有所图谋?还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助我?难道他知晓我的身份?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来雪神山是何目的?
少女不敢轻卸戒备之心,开口道:“谢公子救命之恩,来日若有机会,小女必定报答!只是…可否请公子告知小女,您的尊名?”
不渡龙绎轻描淡写道:“不必了,药你也喝了,睡一觉,明天就能下地行走,告辞了。”
说完,男子便转身扬袖而去,少女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莫名感到一丝温暖。
听得草屋门吱呀一声的关上,风雪顷刻间涌了进来,狂乱地吹拂着少女柔长的发丝,少女面无表情,低头看向包扎好的伤口,回想起他那被撕破的衬袖,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