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后,陈锐最先开口。
“国子监祭酒?”
前世就见多了生死,这一世更是司空见惯,陈锐虽然黯然,但并不会沉浸其中。
周边的戚继光、周君佑等人也都是一脸的懵逼,大家都是武将,鬼知道现在的国子监祭酒是谁。
一旁的老哈低声解释道:“季泉公即孙升,去年接任国子监祭酒,好像是榜眼出身,他父亲就是宁王之乱被杀的孙燧。”
戚继光想起来了,“噢噢,对了,好像是浙江人?”
“嗯,余姚人。”
司马啧啧道:“老哈你倒是消息灵通。”
老哈翻了个白眼,“我当然清楚……孙升的长兄孙燧当年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管事。”
陈锐懒得理会这些,又问道:“出城后可看到了鞑靼人?”
“没有。”翁从云摇摇头,“但我出城后不敢向南,是往东走的。”
“地图。”
戚继光从怀中掏出地图铺开,用手比划了一下,迟疑了会儿看了眼陈锐,才开口说:“数千鞑靼偏师沿运河东岸南下,即使补充粮草,曲阜西面有滋阳县,应该不会来曲阜的。”
陈锐点头赞同,“曲阜附近河流不少,泗水、白马河过曲阜,在师家庄附近注入运河,若是远离河岸,鞑靼骑兵的行军速度必然减缓。”
翁从云迷茫的听着这两人的讨论,半响后才忍不住问道:“你们要做甚?”
陈锐站起身,示意戚继光收好地图,才若无其事的说:“去曲阜借粮。”
虽然周边的几人都猜到了,但也都忍不住嘴角抽搐……穿越者很难理解这个时代的人对孔家的尊崇。
陈锐视线扫了扫,冷笑道:“开国百五十年,孔家据曲阜至今,田亩产业数不胜数,难道不肯接济为国征战的两百骑兵吗?”
“或者说,你周君佑如今掏的出银两去购置粮草?”
“又或者说,你戚继光要领兵劫掠地方,祸害乡里?”
两句话将周君佑、戚继光堵得无言以对。
“难道你们是怕朝中怪责?”陈锐脸上浮现出少见的讥讽神情。
“怕个鸟!”周君仁脸红脖子粗的骂道:“难道还指望朝廷吗?!”
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他们或许还有人将责任推到严嵩父子身上,或许还有人对英明神武的嘉靖帝抱有幻想。
但他们也知道,陷入如今境地是严嵩父子害的,而英明神武的嘉靖帝如今帮不了自己。
不过,在长兄周君佐引走鞑靼兵之后,周君佑、周君仁两兄弟已经不指望朝廷了……父亲战功累累,即使自己兄弟三人也立下大功,最终得到了什么呢?
老哈咳嗽了两声,“倒是听说过,孔家富甲天下,扬州盐商也比不了。”
“只是借粮而已。”陈锐警告的瞥了眼过去,“如果你想遁入山中为匪,那倒是可以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大哥说笑了。”老哈干笑了几声,“顶多携带十日干粮,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