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凤撰写的风月小报,在徐州城流传极为迅速,这也得益于夏完淳的文笔,小朋友还未完全成长,写男女之情也写的极为“纯爱”。
要不是李昭凤在其中插入大量不良信息,这吴良与陈夫人的风评,说不定还要变成梁山伯祝英台那样的人物。
待到下午,裴七率先回来,接着是张松龄,前者鬼鬼祟祟,像是做了亏心事,后者大大咧咧,问心无愧。
李昭凤亲自沏好茶水,左等右等不见张宝,不免有些奇怪。
“你们回来的时候可见到我三弟了?”他看向两人。
裴七心里还有着偷做坏事的刺激感,心脏扑通的跳,头摇的飞快,张松龄也是回答未曾见到。
这就怪了,以张宝平时的麻利劲,绝不至于这样拖拉。
也没再等他,几人有一茬没一茬的侃起山来,张松龄又在这听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话本后续。
等到快要傍晚,已经快是宵禁时分,张宝却还是未归。
送走了张家主仆,李昭凤正寻思着出去寻寻他,安排夏完淳在家等着。
一转身,看到张宝踉踉跄跄的从巷口走来,面色铁青,紧紧咬着下唇,那牙印分外的清晰。
遭了,这一定是碰上事了!
李昭凤心中一慌,眼看着张宝逐渐走近。
后者抬起头来,似乎是想挤出笑,但一松牙齿,嘴角就不自主撇了下去,整张脸都显得皱了起来,完全看不出是十六岁的少年。
“凤哥儿……”张宝哽咽不止。
“我在呢,先进家来说话。”李昭凤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心里不知如何询问,先将人带进来关上院门。
张宝是硬撑着不吭声,走进了堂屋才扑通跪在地上,把头埋在地上。
“哥,我……我没娘啦……”
夏完淳从侧门走进,瞧见这场景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李昭凤心头一紧,只看着张宝身躯不断颤动,心里难受的厉害,上前准备扶起他:“你这是……”
话未说完,看着张宝涕泗流涟的面庞,他话也是哽在了嘴边。
这人伤心到极致,还真是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哥,他们不是说进了城就能活下来吗……”
说完,张宝终于嚎啕起来,嘶哑吼着,仿佛是要将自己的心肺都给呕出来一般。
哭泣也是会传染的,李昭凤和夏完淳皆是鼻子一酸,但没有上前打扰。
连哭了近半个时辰,张宝都已哭到脱力,侧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
李昭凤这才揉了揉眼,温柔问道:“三弟,发生什么了,你跟我说。”
张宝说两句就又要啜泣一阵,断断续续还是将在徐家侧邸的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而后,他又不甘道:“一条人命就值半斗米……我想要收尸……他们告诉我,人卖给了他们,死了也要归他们……”
夏完淳眼角都已经湿润了,当身边有了亲历者,他就对先生当时所说的王朝弊病感悟的更加透彻。
“徐家。”李昭凤面如平湖,淡淡念出这两个字,心里却已经升起了无尽的怒火。
本来对其还有那么一丝的内疚,在此刻烟消云散。
………
翌日,据百姓相传,有人瞧见吴良鼻青脸肿的被从徐府扔出。
至于那窑姐儿,却是没了音信,或许是被沉湖喂鱼,也许是被活埋宅后做了肥料。
徐纯才放出消息,吴良为人不正,要让徐小姐与他和离,只说是因为官府抹除他的公职,自家上下自然要站在衙门一方,却不说是因为男女那点事,也算是给徐家留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