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天际只剩下一缕红霞,远处近处的老树逐渐被黑暗笼罩,天地间的一切都在暗夜中变得模糊起来。
白日里的忙碌与喧嚣归于沉凝,尖顶屋的院子里只剩下德尔曼老爷子和瘦削的少年亚拉,当然,还要算上看热闹的二黑和小芹。
两只机械大狗在院子来来回回的巡视着,他们的耳朵比白天更加敏感,对任何一点可疑都要跑过去观察一下。
德尔曼又放出了几只柯嚓柯嚓跑的铁皮老鼠,让它们躲到墙角树根,潜伏下来,这是第二道警戒线,还能防止小的有毒的蛇虫爬进院子,对付那些钻来钻去的家伙,他们比机械狗更拿手。
靠着院子的东围墙,距离墙壁两三米的地方,疏疏密密的埋着三四十根白木杆,又有不同尺寸的细木杆子横架在上面,高一根低一根的很随意的扎了一个大号的架子,架子的根部,早早的种满了紫藤和牵牛花,如今这些花藤生长的茂盛,木架子早就被缠绕成一片茂密的绿色。
小芹坐在一根粗木杆的顶端,一动不动的望着远方,二黑则藏在一丛紫藤花的叶子里,竖着尾巴偷偷地向花丛深处窥探。
刷拉一响,几条藤蔓猛地一抖,一截牵牛的嫩尖带着几片叶子从刷的飘落,亚拉“嗖”的从花架中窜了出来。
“十五秒,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着急了,袖子刮断了一截花藤。”德尔曼老爷子坐在石桌旁,给亚拉做着点评:
“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放松,不够柔软,最后出来的瞬间,手臂的控制有些随意,并没有依从于身体的趋势,做了和整体不相符的动作。”
“要把整架花藤当成一个水潭,这里有不同方向的暗流,身体就是在水里游动的鱼,四肢和身体要依从一个目标,无论是伸缩还是游动,都要随波而行,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说话间放下茶杯,身体向下一伏,如同一条黑线,无声无息的滑到花丛,身体一弹,前面的花藤缝隙蓦地扩大,老头子身体一叠,轻巧的纵入空隙,他的身体在木杆与花丛里纵跃滑行,肢体总是能在繁密的植物茎叶之间穿过若有若无的空隙,而在他走过的路线上,枝叶轻颤,却无一茎一叶受到伤害。
很突然的,他从离地一米多高的花藤中钻出,右手勾住一根木柱顶,随即头下脚上冲天而起,而后身体一翻,轻飘飘的踩着木杆,三两步飘下花架,瞬间又回在石桌旁。
“身体要软,要放松,要敏感,就像在水流中游动,服从于气流的趋势和走向,感知要放到身体周围,小到一片叶子,大到整个藤架的结构都要清楚的呈现在头脑中,在你行动的同时,头脑里就要有前后可行的路线,要清楚的感知你的身体周围的空间。”
亚拉静静地听着,回味着老爷子的教导和动作:
“皮肤要感知气流的趋势与方向,身体要顺着气流趋势游动,不要和气流起冲突,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夜更深,亚拉在花藤间纵跳腾跃,如同在绿叶间游走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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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叮~叮~叮
一日之计在于晨,
早晨的空气最清新,
叮叮叮,叮叮叮……
树叶沙啦啦,
阳光满地洒,
起床辣!起床辣!
太阳升起,
呜巴呜巴……
一只铁皮八哥站在桌子上,用细长的尖嘴敲着铃铛,歌谣从肚子里安装的小喇叭播放出来,铁皮鸟忙得一跳一跳的,认真的履行着一只闹钟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