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一手与梧桐拱手招呼,一边又对陈郅逸说道:“郅逸老弟,还真就是悬梁之命,必成大器。”
陈郅逸苦着个脸,说道:“表哥就不要再调笑于我,受罪得厉害。”
“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王吉心中惦记炼法,虽无手上见效,但心里多少有了些眉目。
陈郅逸躬身说道:“一是老爷让我当面与你道谢一番,我本不想空手而来,亦不知兄长缺啥要啥,估摸着出府宴请,老爷又该再打我一顿……”
梧桐一旁打断道:“郅逸甚是怕你,非得邀我陪同。”
王吉笑着点点头,“二呢?”
陈郅逸挠了挠脑袋说道:“各房小妈姨娘非得命我替她们与你致歉,说是什么先前误会了你是……是老爷私生子……”
王吉哑然笑道:“我又不知道,还非得当面告知?”
“几个姨娘说什么高手能在老爷院里,听到全宅子人在说什么干什么。”陈郅逸吞吞吐吐,“现如今一个个的坐立不安。”
王吉一脸坏笑负手而立,“你那几个姨娘,看来没少在我背后说坏话。”
陈郅逸赶忙摆手,“非是姨娘如此……”
“哦?”王吉故作嗔怒,“是人人有份对吧?”
梧桐听得二人对话,在一旁笑得花枝招展,袅娜衫裙,摇曳多姿。
“姑姑你也莫要笑我,你不也议论不少?”陈郅逸挨着头轻声念叨。
“我可连夸带赞,句句叫好对不对?”
梧桐言罢又自觉失言,脸颊微晕,扭捏不安。
陈郅逸据理力争,“那也是告知了你那日赌坊……”
梧桐抬起手肘使劲顶了顶其腰窝,兴许触碰伤患,连连喊疼,直不起腰来。
王吉开口道:“我最近确实急需一物。”
“尽管吩咐,就算城中当红名伶……”
话未说完,就被王吉打断道:“又想惹是生非,还想被吊起来?”
陈郅逸拱手致歉,说记起王吉小叔,饭桌上下都忌荤腥。
“你与城中匠工是否熟悉?”王吉说道,“缺一把坚韧长剑……”
陈郅逸连连点头,“我就说小叔与那高手区别,缺一把趁手兵刃,不若那日早就……”
“好了好了,别再贫嘴……”王吉摆摆手,“不要再耽搁我究文治学。”
陈郅逸拱手告辞,梧桐提裙施福,一同转身离去。
王吉抬起头,四处张望。近日总觉有人窥探于此,可几次追随而去,又无身影。
今日尤为明显,可遍观于此。惟有屋檐几只灰雀,叽叽喳喳,摇头晃脑。
欲复再瞧,许是王吉眼神凌厉,纷纷展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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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吉妄想以指代剑终是无成,倒是虎师父那招渐熟稔。虽无那虚影外显,未如何使力,一掌之下劲风迅猛。
可即便如此,王吉依旧分不清,到底是术法神通还是仅仅以灵气替代了劲力。
如此也好,与人较劲,几番来回就气喘吁吁,终是不美。可又一回想,自己何时因为力气使尽,需换气了。
王吉睁开双眼,不再勉强打坐。每每盘腿纳气,总会心猿意马。本来按炼形录纳气淬体,已寸步不进,如今《无形剑诀》亦是如此。
站起身来,将那新得长匣拿到眼前。那日与便宜侄子念叨需长剑一柄,果然隔天就送来如此宝器,怪就怪那日王吉有言道“坚韧长剑”,确实照办。
掀开长匣,一把厚刃青锋,齐肩长短,双臂之宽。为得坚韧,竟未开锋。
欲寻一把轻巧兵刃,又未得逞,得去再夸夸爱侄贴心。
也不知是锐气不足还是修为不济,如此重剑持手,剑罡吞吐不定,完全没那日那般耀眼生辉。
念想尾山陈大友双手持剑之姿,曾经因养父败于那精妙剑刃之下,是何等厌恶剑法。如今绞尽脑汁为图一剑之威,真是时事过迁,回头想来当初那心态着实滑稽。
王吉回头疑惑望向屋门处,果不其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少侠,主家于前堂客厅有请。”
王吉瞧了瞧手中长剑,苦于乾坤袋已满无处安放,又将之搁置回匣中。
“就来,是为何事?”
门客轻声言道:“今早门房告知有客人寻访,说是自称御灵观门人。此刻主家在前堂待客,似乎聊得不愉快,就让少侠尽快赶过去……”
“御灵观?”王吉问道,“可是道士打扮?”
“唔……”门客答道,“自称灵裕道人,可又做山野樵夫打扮。”
“最奇怪的是,手里提着个鸟笼子。”
王吉闻言心下焦急,脚步也快了几分。
至厅堂门口,便听见陈老言语。
“既然小女不愿,阁下就不要勉强了。”
另一人声音说道:“你让陈于桐到这边来,我亲自与她说道。”
王吉自侧门入内,立于陈老身边,与那入座之人拱手行礼:“见过灵裕道长,在下王吉。”
“灵裕道人,非是道长。”那人未起身,示意拱拱手。
王吉瞧得其脚下鸟笼,果真是那只窥探灰雀,复而定睛打量。
“哼。”灵裕忽然冷哼一声,“怪不得不愿随我上山,原来是有人捷足先登。”
“你又是何门何派,怎敢于御灵宗眼下夺人?”
王吉恍然,“太元宗内门,王吉。”
“你这北方门派,跑来我们西南作甚?”灵裕手指王吉忿忿说道。
王吉摇摇头,“我非是为接引而来,你可知陈府乃我宗长老家眷?”
灵裕怒斥道:“口说无凭,我师父于十年前便看上陈府小女资质,只是在待其及适龄年岁……”
“那也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王吉见其语气不善打断道,“陈府本就供奉太元长老画像,如何能诓骗于你。”
灵裕大声呵斥:“今日我定达师命,谁也阻拦不得。”
起身正欲入内,王吉伸手阻拦。
灵裕抬手推搡,见其纹丝不动,缓缓说道:“炼气小儿也敢蜉蝣撼树,不想要命?”
其实王吉方才便瞧得明白,灵裕浑身灵气凝练,与那灰雀性命相连。如今散开灵韵,迫近便有股喘不过气的威压。又听得其言,果真不是炼气境界修士。
王吉摆摆头,“取我性命又如何,且不说我宗长老会不会替我报仇,你当梧桐修道有成不会秋后算账?”
“你敢威胁我?”
灵裕言罢摆了摆手指,那灰雀飞出笼中,直朝王吉双目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