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愈发昏暗,暗沉的几乎快看不清对方的脸。
但贾钧依旧能感觉到邹健周身散发的怒气,他当然知道邹健的怒火从何而来,说到底,如果和邹健撕破脸,定然会是两败俱伤。于是他想了想,拍拍身上的泥沙,缓缓站起来,安抚着邹健:“不过,咱们毕竟多年的交情,既然你不愿意回去,我可以帮你离开安市。”
“我当然不会回去!”邹健怒吼道:“我绝不会去坐牢的,一天都不行。”
贾钧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安排你离开。”
“不用,”邹健冷冷的拒绝了:“贾哥的好意,我承受不起。而且,我也不需要你的安排,我已经计划好了,今晚就会离开。”
贾钧抿了抿嘴,摸了摸下巴,摸出手机,打开手机银行,准备给邹健一些补偿:“不管怎么说,大家交情一场,这些钱,就当做是路费吧。”
“叮。”邹健的手机响起了清脆的提示音,但他看也不看,依旧冷冷的盯着贾钧,淡淡说道:“贾哥,你想要补偿我,这点钱,怕是不够吧。”
贾钧有些苦笑,无奈一摊手:“我也不瞒着你了,我和刘靖刚之间有点麻烦,我现在基本上算的上是穷光蛋了,没剩几个钱。”
“怎么会是穷光蛋呢,”邹健冷笑,朝前走了两步,逼近贾钧:“别人不知道你贾哥,我还不知道吗。你贾哥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吗?”
贾钧一愣,接着有些被气笑了,这家伙是疯了吗?只是一个殴打的罪名,自己能替他遮掩,给他安排路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怎么敢提这种要求?一套房子,他怎么不去抢啊?正要发怒之时,他忽然又听邹健接着说道:
“贾哥是不是以为,我是为了你指使我去殴打陈明才提出要房子的?是不是觉得我疯了,脑子不好使?”
贾钧抱着手臂沉默的盯着邹健,面上是一片寒霜,刚刚那一丝丝的怜悯同情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厌恶。
“贾哥,不是我脑子不好使,我倒觉得脑子不好使的,是你,”邹健一步一步靠近贾钧,像一条蛇怨毒的盯着贾钧:“我提醒你一下,两年前,你让我做的事,值不值一套房?”
狂风骤起,呼啸着吹过贾钧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感受到浑身散发的冷意,如同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席卷大地。
“邹健,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贾钧漫不经心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带了点阴狠。
邹健毫无畏惧,继续道:“我有没有乱说,你心里很清楚。当时,你都干了些什么,让我去干了什么,需要我一点点说给你听吗?还有,姜丽为什么失踪?她是真的失踪了吗?”
刹那间,话音刚落,邹健忽然就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被大力撞击,脖子上传来闷痛和窒息感。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贾钧掐住了脖子,对方的五官扭曲而狰狞,咬牙愤恨道:“你闭嘴!你再敢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弄死你?”
邹健紧紧抓着贾钧的手臂,挣扎着喊道:“你要敢杀我,那些证据一定会摆在警察局,我保证!”
贾钧瞳孔一震,一时恍惚,缓缓松开了手:“你竟然留了证据?”
邹健立刻挣脱了出来,连连后退几步,捂着脖子警惕的看着贾钧,顺手还捡起路上的石头握在手里,戒备的冲着贾钧阴笑:“有备无患,毕竟贾哥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下手,我这个小跟班可担心那一天自己就‘失踪’了。”
夜幕降临,大地彻底的陷入了黑暗,河边没有灯光,只有河堤那条大路上有零星的路灯散发着点点灯光,落在这沉沉黑暗中,微不可查。
风肆意的搅动着大地,带着尖锐的鸣叫声呼啸着扑向两人,夹杂着细碎的砂砾打在脸上,有些许的疼痛。但他们谁都不曾注意到,在那茂密的一人高的芦苇丛里,始终有一双眼睛在牢牢的盯着他们,直到听到邹健说出那句话,那双古波不惊的眼睛终于闪烁出烈火般的光芒,随即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