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看着老人颤抖的双手,一股压抑的伤感袭来,不知道此刻说些什么才好。
来到这个世界还没多久,故事却已经听得不少了。
怎么其中尽是触动人心的有苦难言啊。
苏不再说话,落到地面上,剑尖入土一寸,同那把长枪一样立在老人身旁,静静陪伴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晚越来越沉,将提灯微弱的火光衬得越来越亮。
长久的沉默后,老人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苏:
“苏小友,听闻神赐器物皆是世间情感之精粹,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您问。’
“说来也是惭愧,虽不愿承认,但当时要将长枪刺入她身体时......
“我犹豫了,那一枪该刺入她的心脏的...
“明明是世仇,明明共同生活的孩子死在我眼前,明明都已经流过那么多的血泪了......
“可她那失望的表情为何如此让人揪心?为何我的本能...要制止我?是我被控制了心神吗?”
老人吐出心底这句不愿承认的事实后,整个人颓然下来,身上的铠甲随着他弯下腰咔咔作响。
汗血与伤痛不曾让这位将军弯下腰,可随着年岁的增长试图去理解一些事物后,想要再直起腰。
好难啊......
灯火摇曳,铠甲摩擦之声彻响苏的心底。
他被问住了,不知如何作答,身为世间情感之精粹,他好像什么都不懂。
过往的记忆一篇篇翻阅。
没能找到答案。
‘抱歉......我不知道......’
老人没有得到答案,眼里最后的精气神散去,深邃的眼眶中。
沉寂下来。
他还活着,但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村口又变得安静,只剩下微弱的虫鸣,还有一盏提灯。
好在灯油燃尽之前,火光啊,不会熄灭。
另一位老人的身影被火光照映而出。
何峰见此麻木地起身向来人点头致意,虽然第一次见到这人,但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宁静安和的气息,一定不会是魔。
现如今这般地步,不是魔,便是友人啊。
爷爷这次没有坐下来,有点洁癖的他就这么站着对身旁这位将军问道:
“若再有一次机会,刺的精准么?”
何峰听言一下紧握双拳:
“当然!”
“那便是被蛊惑住了。”
爷爷拍了拍何峰的肩膀:
“魔中有大成者,听你描述那魔应极善惑心之术,面对这类魔应有坚守本心之法,理想前进之处,你这些年来想的事物太杂太乱,所以被影响心神。”
“坚守本心之法,理想前进之处?”
何峰细细回味着这句话,眼里慢慢又有了点点光芒。
是啊,那把长枪无可阻挡的锋锐,那个背影无法撼动的伟岸,那叱咤战场的凶悍游龙。
是什么时候忘却了?
他对着面前这位比他还要年迈的老人躬下身子,铠甲摩擦作响,声音清脆。
“多谢先生解惑。”
爷爷没有回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两碗酒,递给他一碗,两人碰杯之后皆是一饮而尽。
好喝是好喝,但酒的度数似乎非常高,何峰才喝下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他捂着头身体有些摇晃,眼前为他解惑的老人和苏小友似乎有了重影。
“啪!”
酒杯一个没抓稳掉在地上摔碎。
“你累了,今晚他们不会来的,安心睡一觉吧。”
爷爷扶着何峰让他靠上那杆长枪坐下,青衣随着弯腰染上一丝尘土。
“抱,抱歉,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