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琳去世了。”

“啊。”

“啊？”

“啊！”

“不是陆少杰，搁这跟我开玩笑呢是吧，我靠你真是真的狗，什么玩笑都开，你觉得我会信吗？乐死我……”

“伊琳四天前病逝了。”

我不知道是用何种语气说出来的，只觉得自己出奇的平静，像个外人一样毫不在意地又重复一遍。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我保持拿手机的姿势沉默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林盛略微低沉的声音传来，

“待会到，先挂了。”

嘟嘟嘟……

我平静地放下手机，骑上小电驴出门买些卤料和硬菜，回家后默不作声地处理起食材。

“咚咚咚。”

我打开门，入眼的是个潮流的黄毛，本该这个时候他应该咋咋呼呼地炫耀刚做的发型，可他什么也没说，扛着一箱酒撞开我径直向里面走去。

我把饭菜从厨房里捧出来放在客厅的餐桌上，林盛就坐在那一言不发喝酒。

等饭菜放好，我在他对面坐下，他才抬起头目光死死盯着我，

“为什么没告诉我？为什么”

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知道林盛他怪我，他和琳关系也很好，每次见面总是一口一个嫂子，但为了避嫌他没加琳任何联系方式，如今没揍我，已经让我很意外了。

缓缓点了根烟，我把视野落在别处，声音忧愁又带些沙哑，

“琳以前跟我开玩笑的讲她不喜欢葬礼的时候，她孤零零躺在里面，然后外面的人都像没事人一样笑着谈论无关紧要的事，然后坐着等待吃席，她觉得那样好可怜。她说以后等她死去的时候有在乎她的人围成一圈就够了……”

“那为什么不通知我，觉得我是外人？”

林盛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他一样很难过，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琳离开的那两天我像行尸走肉丢了脑子一样，什么事都是爸妈操心的？或者说浩子寻死，我根本没时间没精力去告诉别人，让他们知道了一起悲伤，或是安慰我几句？

说不出口，我沉默着。

似乎是我这副模样激怒了他，林盛蹭一下站起来，指着我鼻头开骂，

“陆少杰，你他妈的就是个懦夫，之前嫂子身体好起来的时候，我特么让你求婚，你非要再等等，等什么？等你那出国留学的前女友？现在好了，嫂子离开了，没等到她最期待的婚礼，一切都完了！懂吗？！一切！都完了！”

这些话像尖刺一样扎进我的心，那个时候琳的病刚刚好转，我怕因为办婚礼导致她病情加重，所以拒绝了很多人的建议，只是没想到这一拖，便是永远。

林盛还在骂，我默默喝着酒，思绪飘到别处。

如果那个时候不担心这担心那，把婚礼办下来，那琳在离开的这最后一段时间一定会觉得幸福吧。

……

可没有如果。

酒倒在桌上，林盛见我一副走神的模样，走过来抓着我领口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

“陆少杰，你他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这些年照顾嫂子厌了，所以起了别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前女友跟你约定等她回国，你未娶她未嫁就来找你。”

我苦笑着摇摇头，

“你不懂。”

林盛一愣，或许是因为他想过我会辩解，会说理由，但没想到我会吐出这三个字。

回过神，林盛狠狠推开我，我踉跄倒在地上。

他愤然离去，声音愤怒又隐约带着哭腔，

“陆少杰，你他妈就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