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尔来到扎奇的石坑,与对方简要地寒暄了一番。
眼下,情况看似平和,但这种平和带给涅尔的感觉,就如同当初在监牢中一般,是一种诡异的、如待宰羔羊一般的平和。
之所以涅尔会有如此感觉,乃是因为扎奇的警告与烂脸的谜语这两个尚且未知的消息。
倘若老人所说的危险为真,那他们就必须尽早离开这里。
但如今出去的唯一道路被异魔所封锁,眼下也只能让克赛可变成一具被献祭在他自己主持的仪式之下的尸体。
对啊,但前提是扎奇没有撒谎。
“扎奇,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老人听此,虽感到有些突然,但也只是点了点头。
“伊赫乌蒂是谁?”
涅尔抛出问题的同时,也将注意力集中于扎奇的面部表情上。
而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老人忽然颤抖了一下,流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并没有立即回答。
见状,涅尔只是玩味着他的惊慌,又抛出下一个问题:
“我还有一件事搞不明白,原先雾巢有三位长老,这克赛可就是其中一位,然而,他到底是怎么当上长老的?”
那玩弄生命的魔神,倘若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在某种程度上对克赛可施以援助,以使其能够同时对付三位长老。
若不是如此,那么就很难解释这始祖异魔与雾巢之间的联系了......
“伊赫乌蒂是......丰饶的女神,大鹿之魔神。”老人长叹一口气。
“也是,玩笑之魔神,她喜欢玩弄别人的生命,直至玩具的死亡。”
涅尔点了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但此刻,老人的神情却一改犹豫,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既然你会问这个问题,就代表你已经知道了伊赫乌蒂与长老的契约了么......”
见此,涅尔虽表面不置可否,但内心已然激动十分。
这就是他的计谋,利用烂脸的谜语,来打探扎奇那未说出的真正信息!
对于烂脸,他并不需要确定咒词是否有问题,只需要确定其动机是否有效。
而对于扎奇,也不需要直接对其话语进行质疑,他只需要根据假设,来判断两人所给出的信息是否前后一致。
倘若这能在扎奇这得到验证,一方面就为霍奇所给出的咏诗赋予了一定的可信度,另一方面也能同时确证扎奇作为盟友的可靠性。
简言之。
倘若打探得出,且前后一致,那么两人都并未撒谎,届时,他将知晓这雾巢中的真正秘密。
倘若打不出,他也能确定此之二人中一人撒谎或都在撒谎,则需要重新探明信息。
“我现在能确定了,克赛可就在找你,你是他日夜寻找的猎物。”扎奇沉顿片刻,便颇带激动地对涅尔说道。
“噪音么?”
涅尔内心窃喜,继续抛出下一个谜语。
但扎奇听到这个词,却再度流露出一丝慌张,他四处张望一番,低声提醒道:
“小心隔墙有耳......”
果然!他眉头一皱。
这个词就是雾巢中根本的危险所在,虽不知原因,那克赛可正在追杀噪音,而所谓“最被怀疑的二人”,也就是被长老认为最可能是噪音的二人。
虽然明白了危险之所在,但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涅尔。
“你曾有见过克赛可在仪式前服用药物么?”
“并没有......”老人的眉头越皱越深,十分小心地答道。
之所以要询问这个问题,那就是因为涅尔可不能假定克赛可只有八角铃这一重保险。
因为他于祭祀中,几乎从未服用过魄茄药粉。
他要施展生命灌注,这涅尔能理解。
但是,魄茄对于其他使徒与祭司而言,起着镇静作用,可以保证自己在献祭过程中不因恐惧而被冒出的异魔袭击。
那克赛可他要如何规避仪式过程中的恐惧?
难道仅仅依靠意志力?
不。
涅尔回想起第一次仪式以及遭遇无形之子带给他的感觉,那是一种缓慢的心智侵入,便立刻回绝了这种想法。
与血腥与突发的恐惧不同,那不是一种可以抵抗的怖栗。
正如黑水不是一种可以靠意志力戒断的侵魂物。
长老一定有着某种抵抗甚至无视这种恐惧的方法或圣物。
“扎奇,你先前不是和我说么,这八角铃与囊杖,就是在每场仪式中永不缺席的道具。”
“嗯,确实如此,至少我没看到他哪次没带的。”扎奇停顿片刻,似在确认自己的记忆一般。
那么,假设囊杖与八角铃是克赛可分别用来驱散恐惧与中止仪式的圣物。
他们可以偷走或破坏这些道具么?
不,这没有任何意义。
若这些关键道具消失或失效,猜疑心重如克赛可,他不一定仍会执意执行仪式。
况且,这长老也不是傻子,在执行仪式前肯定会对可能用到的道具进行检查。
如果偷窃或损坏行为被其发现,怕是会错失了利用仪式将其杀死的机会吧......
“唉——”涅尔长叹一口气,试图驱散自己心中的沉重压力。
老人见涅尔再度陷入沉默,便也试探性地问道:
“你已经知道了如何在仪式中利用生命灌注了么?”
涅尔只是点头,并未言语。
“遇到了什么困难么?”
“释放生命灌注类咒术则不能服用魄茄,不服用魄茄则会被异魔袭击。”
扎奇听闻,洞内再度陷入沉默。
“雾巢内,有没有替代魄茄的药物?”涅尔忽然问道。
听此,扎奇摸着胡须,仔细在脑中回想着。
“这洞内没有,若你想通过谁人到外界的采购话,估计也是行不通的,因为这些事项一般是由长老亲自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