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殿门就闻到一股烟味，赵恩弈不敢放肆，微微憋气。

韩非带着赵恩弈来到殿正中央，低头禀报着情况。

王座上的韩王身穿紫袍，正生着气。

原因就在他身上的紫袍，推崇礼乐的大臣严重批评了他，说他公然挑战过去的色彩体系，不尊重先祖。

韩王怎么都没想到穿个衣服还扯上什么礼乐习俗，爱妃送的衣服他怎么就不能穿了？衣服好看不就行了？治国无能管这种事规矩倒多！

韩王生气地用拳头锤在座位上，这才注意到打哆嗦的赵恩弈。

韩非偷偷用手扶住恩弈，让他安心。

“这孩子，明明刚才还势在必得，现在怎么害怕了？”

这是赵恩弈的计谋，装弱势，每一个昏君都有个特点，爱逞能，不服输，不愿意接受反驳，装弱势恰能让他们平静些。

韩王示意赵恩弈抬起头来，看到十三岁小孩害怕躲避的眼神，他原本愤怒的心情渐渐平息。

韩王身旁的大臣示意赵恩弈说话。

“公子，让这孩子和王聊聊，咱们就不要插嘴了。”

赵恩弈没有退缩，弯腰，声音刚劲有力：“今日夕时，弈独自在城南河道口看河灯，却撞见一群劫匪，他们与一位姑娘争斗起来。”

韩王打断道：“姑娘？”

“是，那姑娘常在河边卖字画，弈并不知道她的姓名，但仍记得她的样子。”

“也就是说，你并未参与斗争？”韩王并不意外赵恩弈的说辞，反而愈加期待。

赵恩弈明白这是个坑，但还是得跳，“没错。”

韩王摆手，旁边的大臣笑嘻嘻喊道：“让他进来！”

一个男人拉着女孩进来，他们全程低着头，直接略过韩非的打量。

“孤问你，这个人有没有参加斗争？”

那个男人没有看赵恩弈，连忙点头：“参加了！还打烂了我的铺子！”

赵恩弈只是静静看着，韩非正张口打算帮徒儿，就被韩王厉声打断：“九公子！你的徒儿今日在河边扰乱百姓，是你教导无方！”

“孤本打算命你为司寇，如今看你连个十几岁孩子都教导不好，又怎么去治理国家？”

这么急着定罪，这韩王是真不喜欢师父啊……

赵恩弈突然抬起头，“他说谎，人各有性，性随物异，仅凭一人之词怎么证明我的罪过？”

那男子做足准备，将那个年幼的女孩往前推搡，“孩子，孩子不会说谎！”

赵恩弈看了眼那个与自己相差不大的孩子，心里吐槽：“孩子不会说谎？我还是个孩子呢！”

女孩吱吱唔说不出话，大臣先等得不耐烦，对韩王道：“大王，定罪的事往后商议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百姓的安置问题啊！”

“爱臣可有解？”

大臣点头，掰着手指，“臣命人算了下，一共损伤了……这个数。”

除韩王外，台下的两人也震惊了，赵恩弈无声吐槽：“就是把那边用炮弹轰了也不会这么多，这贪官。”

“韩王知道金额后只会把错怪在师父身上。”

韩王很是生气，竹简被他摔在地，香炉也被他打翻，大臣连忙讨好地收拾炉子，等着韩王责骂几人。

但他没等来降罪，韩王只是直言让几人滚，韩非想再劝说什么，韩王丝毫不惯着他，怒目而视，大步离开。

“师父……”赵恩弈的声音迷失在空中，些许颠动。

韩非佝偻的腰又弯几分，殿内的灯被奴婢吹灭，其他人均随着韩王形成浩荡队伍离去，风也肆无忌惮地嘲笑他们的失败。

韩非的头发被吹散乱，他似乎在发呆，像没电的机器人。

他重新直起腰，回头对赵恩弈轻声说道：“回去吧。”

天茫茫，赵恩弈看不清师父的脸，却知道他在微笑。

明明自己难过的要死，却还要安慰你，这样的人，不该让他输。

“这种场合怎么笑的出来？为了安慰我吗？”赵恩弈的愧疚落一地。

“师父，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