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小鱼干会出这么多血？”程长空有些怀疑。

“可不是嘛！你是没看到，那血喷得老高了，哗哗哗地往外冒啊，那鱼还到处蹦哒，真是可惜了我这双鞋子。”吸了吸鼻子。

“行吧。你真没事？”程长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没事，真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是程长空最为关心，最为相信的，一个是大姐姐，一个是眼前的男子。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大姐姐他一定会坚持问到底，因为大姐姐是那种不想让他担心，有事也说成没事的人。可这个男人不一样，他是那种一点小事也会说成天大的事，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所以他想说就会往大了说，他不想说，你就算死皮赖脸磨几年，他也不一定会说，适当的放弃，是智者的表现。

程长空隆起一小团篝火，两人围坐在一起，程长空烤着鱼，男子赤身裸体，仅由一条毛毯包着。这团篝火其实是隆不起来的，雨大天湿，柴火都湿了，没有能用的。男子用灵力烘干了几根湿柴，一方面是因为他真的冷，更重要的是他得劝程长空踏入仙途，多在孩子面前展示展示总归是有用的，正是这个年纪，对一些东西的幻想是肯定有的。11岁了，总不能说对力量没有一丝想象吧！

“下次能不能别买这种鱼了，又腥又臭！”程长空抱怨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的。”男子满脸不屑，话锋一转：“修仙真的很好的……”

“停！”男子话才刚开始说就被程长空打断了：“两年了，腻不腻？我学还不行吗！”

闻声，男子更加笃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果然到了这个年纪了啊！小样！骗得了我！？

其实程长空在这两年间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自己到底该不该答应，大姐姐让他答应男子，而男子一直在展示修仙的好处，印象里两人从来就没有统一过站线，所以这事有蹊跷，他信任两人，但并不意味着盲目地一味认同。大姐姐还好，没有一直把这件事挂在嘴边，可男人倒好，一天到晚“修仙修仙修仙……”说个不停，狗见了都嫌！可他为什么同意了，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一开始他是为了躲避修仙这个麻烦才一直拒绝，没曾想这个死不要脸的倒是让他有了新的麻烦，两年的煎熬让不修仙成了他最大的麻烦，相较起来修仙倒也可以接受。妥协何尝不是一种办法。

“鱼烤焦了！”男子一把夺过程长空手中的鱼串。

“哦！哦！”程长空收回思绪，小口吃着被烤成干的鱼，一口下去不尽人意，他本就不喜欢吃鱼，再加上已经被烤成干，就更不想吃了，更重要的是这鱼就好像不是用来吃的，不管怎么料理腥味总是难以去除。

“明天我教你修仙，你准备好啊！”男子吃着鱼，吃得很香。

“好……”程长空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他又闻了闻鱼，一脸嫌弃地递给男子，“我睡了。”

月眠日升晴天照。已是晌午，大地已经被灼热的阳光烤干，蝉鸣声将这栋茅房包裹起来，时而微风吹拂，绿叶缓缓舞动，蝴蝶立于花上，静享夏日美好。

程长空坐在院子里，男子站在身前，来回走动：“咳咳！听好了！”他双手背后，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修行需二静，一为心，二为身，所谓心身俱静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吐纳是一个修士必备的技能，一个人完成了一次吐纳，便形同于推开了修行的大门。那么如何吐纳？吐纳便是将自身融于自然，将万物纳入丹田，每一次吐纳都是精炼自身的过程，你就像是一块铁胚，而吐纳就是一把铁锤，铁锤通过不断敲打铁胚来去除其中的杂质，吐纳就是你的铁锤，需要通过不断地吐纳来精炼自身。接下来按我说的做。”

程长空双腿盘在一起，挺直身体，双手合并成一圆置于腹前。

“接下来集中注意，把自己所以注意力发散到自然万物中，感受万物中的‘灵’，试着把它们带回丹田，借而吐出体内的浊气。”

程长空听着男子的话，急得满头大汗，因为他能感受到的只有一片漆黑，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是亮的，可以感知的。他越是想要发散注意，注意力就越是集中，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五脏六腑中的浊气，就是一丝外界的灵气都感受不到。

作罢，他不在尝试感受外界，而是开始引导自己体内的浊气，想要将它们赶出去，毕竟男子有没说“万不可自作聪明，盲目而行！”，说不定当浊气出去后，灵气自己就来了！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大堆浊气卡在咽喉，使得程长空吸不进一点空气。这浊气也出不去，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男子看出程长空的脸色不对，一把拍在他的背上，程长空终于吐出一些浊气，恢复了呼吸。

“懂得变通是好，不过不要自作聪明……”就在这时一抹青色出现在门前，男子将话中断，看向李平：“李平小姐，今日长空开始修行，读书就先放放吧。”

“我才刚来就下逐客令，这么不欢迎我？”李平来到程长空身前，蹲下身子：“让姐姐看看，好吗？”

话落，李平用额头顶着程长空的额头，二息后，揉了揉程长空的脸：“姐姐来帮帮你。”李平让程长空开始吐纳。

程长空的世界还是一片漆黑，李平再一次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霎时间，程长空感受到了自己的灵脉变粗了许多，他的注意力就随着灵脉游动，随后一股很温暖的气息将它们推出体外，程长空的世界突然亮了起来，一切事物都隐隐亮着光。

“能看到空中的小光点吗？”李平那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能，好漂亮啊！”

“把它们抓回来，用心抓。”

“好。”

随着程长空吸引，那些光点如同被巨大的吸力拉扯，汇聚到程长空的丹田。同时他体内的浊气因为灵气的排斥，被赶出体外。

程长空睁开眼，看着李平那清秀的面容，笑了出来：“我做到了！”

李平摸摸程长空的头：“真棒！”

程长空看向男子：“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了。”

男子笑道：“当然！”

修士修行的根本是灵根，有了灵根就意味着有了修行的可能，灵根为五行：金，木，水，火，土不同的灵根意味着吸收灵气的属性。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在西荒，有三大世家，世家子弟皆为空灵根，空灵根无法使用法术，只能肉搏，当然他们能够使用灵力恢复伤势，巩固自身肉体。依旧是例外，功法所赋予的法术似乎不受限，所以他们立志于创造最强功法以成就仙道！

更重要的是灵脉，有了灵脉才能够开始吐纳，吸纳灵气，灵脉当然也分三六九等，品质越靠后越高。它代表着一个人对灵气的感知，以及能够达成的成就。灵脉世间万物皆有，可为何又有凡人，凡物？所谓凡人就是灵根品质低下，无法完成对灵气的吸纳，世间长寿者就是“六”这一等的了，他们能够吸收，可效率低下，难以成就仙途。所以，所有修士的灵根都是“九”等，而在这一等内也分好坏，就是我们常说的资质，不过这些并不重要，多花些时间罢了。自然事物亦是如此。

程长空身份古怪，处于南荒孤僻小岛，却是空灵根，灵脉是“九”等最低等——双脉。

夜深了，蝉叫了一天也该歇歇了。程长空趴在窗户上，拿着书。

本以为修仙就可以不用读书了，谁曾想，姐姐说：修仙读书两不误！天要我亡啊！

风是清凉的，程长空的头发也长到肩了，风很轻易地吹起。

一位女子随风落至院内，程长空和男子齐步走出房间。

“乖乖，过来！”李平呼唤程长空。

他乖乖走到女子身旁。

“乖乖，今晚我就走了。”

程长空正欲说话，李平一指封住他的嘴。

“听我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我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姐姐，你其实叫李庸，因为一些事情你不能以这个名字示人。我是父亲派来的，他叫李荣华，是一名官员。他让我监视你，拉拢到他们的朝廷。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在你我幼时将我们双双抛弃，时间相隔百年罢了。他说，非必要时不要出手，让我不要帮助你，所以我也不是一个好姐姐，那晚我没有出手救你……”

“……你很好！”程长空勉强插上一句话。

李平笑笑，她看了一眼男子，继续说道：“谢谢！可因为我没有出手让你成了局内人，这是一盘棋，我已是局中人，所以想让你跳出棋局，可我的懦弱让你陷入困境……我真的很抱歉！所以，你要变得强大起来，既然这场棋局已经开始，那么你就要变得强大，成为执棋者，主宰这一切！”

李平拿出一把刀，和一块青色丝绸：“这个送给你，你也快生日了，就当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说罢，她在程长空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月光洒落，照红了少年的脸颊，那一吻虽如蜻蜓点水，但仍是在程长空心里泛起涟漪，久久不息。

蝉又叫起来了，风也刮起来了，他的头发在风中飞舞，挡住了视线，当他恢复视野后，女子早已不见身影。

花落枝头蝶飞离，蝉鸣蛙声相为曲。月影相随独难见，一抹绯红映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