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成为一个疯子必须要有脑子。

机器人最多只能达到程序错乱的地步。

季云眼前的疯子还算是个人样。

顺着奇经的脉络缝出八条线，从浅白到深黑，身上的皮肤堪称斑斓。

季云沉吟片刻：“你不会是想扒一套完整的皮吧？”

疯子二话不说，将季云的上衣剥了个精光。

手伸到裤子时，季云闪了个身。

“你验货的手段不像疯子，倒是像做按摩的。”

疯子嘿嘿一笑，扯开胸膛的缝线。

一堆机械甲虫涌出，顺着季云的脚便爬了进去。

没用几秒，季云就被这堆虫子完全吞没。

好在它们只是采集数据，而非有孔就钻，季云也没有感觉到太多不适。

停留片刻后，虫子如潮水般褪去，季云也得以缓上一口气。

没能冲锋在前的虫子趴在缝线边，缓缓关上了门。

“的确，非常完整，没有接受过任何改装。”

吉恩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打开了腹腔的开关。

相比于此前所见的粗犷的机械装置，吉恩的腹腔十分精密。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就付钱吧？”

疯子并不着急达成交易，他从吉恩的身边走过，坐到白峰身旁。

“小白，你怎么找到这家伙的，还有没有货？”

显然，白峰和疯子是老相识，二人十分熟络。

但白峰只是淡淡地看了疯子一眼，就把头扭过一边。

嗯，关系比漂流瓶联系强不了多少。

“看来只有这么一个，真是可惜。”

疯子自言自语，又打开胳膊上的缝线。

“五十万是吧，我买了。”

掏出一个圆球对准吉恩后，光束射出，由红变黄，随后又变绿。

交易完成得很顺利，疯子甚至没有讨价还价。

白峰显然没想到交易会这么顺利，吉恩跨到他身上转账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偏过头看着被疯子带走的季云，白峰并不太开心。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有金额倒账的声音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与疯子做交易？我这是怎么了。

店里只剩吉恩和白峰时，吉恩打开了柜台后面的暗门。

“既然你打算大闹一场，这笔钱还是花在真理最合适。”

白峰没有起身，他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才抬起头。

“你觉得我有胜算吗？”

吉恩愣了一下，又将暗门关上。

她半蹲着身子，手搭在白峰的腿上，十分可怜这个大家伙。

“亲爱的，如果真有这么简单，疯子就不会是疯子，你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虽然我也觉得疯子的想法很离谱，但我也认可他的一些想法。”

白峰好奇地看向吉恩。

“编译神经元代码，让机械能够感受到人感受的一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吉恩看向即将淹没在街道中的季云。

“意味着世界要变一变了。”

什么是生命，其实很难说得清楚。

如果是按照既定的方式被视为一个整体存在，那么万事万物都有生命。

至少在季云看来，那些白天晒太阳，有动静就去追逐的植物人已经称不上生命。

像白峰一样，有理智判断的机器人，也算不上生命。

生命意味着生气。

树会因为没有边界的虫子酿出酸涩的果实，致命的毒素，这是它的生气。

螳螂会因为头顶的鸽子掀开双锯，舞起飞翅，这是它的生气。

至于季云，他现在也很生气。

疯子押着他一路离开13号交易所，但什么也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