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杨天胜魂魄肉眼可见地晃动了下。

“他们能救言儿……”

范珑默然。

“为什么要抓走夜月姑娘？那死去的女子又为何提到妖？”

“净莲教的人说，她是至阴之命，要把她炼成澈阴神躯，作为接纳净莲之母降临的容器。至于所谓的妖，只不过那女子对净莲元术的误认罢了。”

范珑皱了皱眉，虽说没有妖，可这净莲之母又是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降临？又在哪里降临？”

“不知道。”

范珑暗叹了一口气。

线索又断了。

“那女子是谁？”

杨天胜摇了摇头，“不重要，随便抓来杀了，掩人耳目的而已。”

范珑又问道：“那为什么要陷害给我？”

杨天胜再度摇头，“你也不重要。谁先进入那女子的房间，谁就是凶手。”

他毫无波澜的语气就仿佛平静的宣判，“自始至终，重要的就只有带走夜月，不要让修行者发现而已。那女子在你进入之前便已经被我杀了，只要再除掉你，整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在净莲之母降世前，完全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范珑骂了一句，将无力维持的招魂术散去，随手连根揪起一把杂草，而后随意抛出。

原来无论是自己，还是那死去的女子，都像这飘荡的杂草一样，只是遭了无妄之灾而已。

“啧啧，怎么又是净莲教那群腌臜货色……”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范珑下意识绷紧全身弹起，拧身便是毫无保留的一拳。

仓促的回身一击落了空，重重砸在树干上，凿出碗口大小的坑洞，木屑纷飞。

“年轻人火气怎么这么大？要是老夫想害你，你还有命活到这个时候？”

声音再度自背后响起，范珑收回手臂，缓缓转身。

头戴玉簪的矮小老道负手而立，一脸阴恻笑容看着他。

“我好歹也是个炼体武夫，竟完全没能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范珑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不知前辈为何而来？”

老道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上次见你时，你便一副死气缠身的模样，按理来说绝对活不到这个时候……咦？”

老道突然一副不可置信模样，急急走到他面前。

“好奇怪的命数……还有这样的事，奇了怪哉……”

范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前辈跟到这里，想来不是为了替我看相的吧？”

老道又看了好一阵，方才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老夫来自玄天，道号神机。”

玄天派？范珑暗暗吃惊。

屹立修行界数千载不倒的庞然大物，正道魁首——九极宗之一。

玄天派位于东海之畔，与云州相隔何止千万里。

“不知神机道长来此，所为何事？”

神机道人捋了捋胡须，“收徒。”

随即他瞥了眼一副错愕模样的范珑，“别误会，不是收你。”

老头叹了口气，“那至阴之命的女娃，心思纯澈，乃是传我衣钵的最佳人选，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个风尘女子，防老夫就和防贼一样。”

范珑欲言又止。

大概是因为您老人家笑容实在是有些……和蔼可亲吧。

神机道人捋了捋胡须，“好了，闲话少叙，净莲之母可不简单……”

他伸手指了指天空，“祂是一尊邪神。”

神？

范珑一惊。

老道似笑非笑：“如何？被吓到了？想放弃也没关系，没人会怪你。若是祂真的降临了，杀你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神机道人负着手踱了几步，“不过要是真到那个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手解决。”

范珑皱了皱眉，“那这么多的凡俗怎么办？”

神机道人颇带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任他们去死了。”

范珑也懒得再继续问了，“那我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

神机道人想了想，忽然正色道：“既然你知道其中凶险，依然要阻止净莲教，老夫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范珑只是问了句：“条件呢？”

“哈哈，你这后来人还挺有意思……”神机道人皮笑肉不笑，“为何笃定老夫不会平白无故帮你？”

范珑自顾自将杨天胜的长枪收起，“这修行界的人，何曾在意过凡俗百姓的死活？若是你真有意阻止，何不亲自出手？”

神机道人没有反驳，只是面露些许感慨与无奈，“你现在只不过是俞朝最偏僻一州下辖的一个小县衙门里的寻常捕快，你眼中的世界太小了。等你日后真正登临修行界高处，自然会明白这背后的种种原因。”

范珑扯了扯嘴角，将破损不堪的长剑收入鞘中，“或许吧。”

神机道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会有那么一天的。”

范珑不置可否，“现在，来具体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