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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胜娶妻晚，生子也晚。三四年前，范珑和一众捕快还去吃过他儿子的百日宴，故而自然是认得他家在哪的。

杨天胜的住处同样不大，范珑到院门前时，刚好遇到杨捕头的妻子抱着孩子，站在一辆马车前。

“嫂嫂。”范珑笑着向杨夫人打了个招呼。

“呀，是小范啊！”杨夫人愣了一阵，才想起眼前男子的姓名。

“你们这是要去哪？”

杨夫人揉了揉怀中熟睡儿子的脑袋，眼中满是心疼，“这孩子去年染了风寒，落了病根，一直没能好。我娘家在安阳城那边，你杨大哥和我打算带孩子过去住一段时日，看看能不能治好……哎，小范你过来，不会是这死鬼没和衙门告假吧？”

范珑还没回话，样貌平平的一家之主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出来。

杨天胜看到他，没有惊慌、错愕，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将东西往车厢里装。

范珑也没有打断他，只是默默在一旁等候。

杨天胜看似随口道：“怎么过来了？衙门那边有事？”

范珑“嗯”了一声，“看来杨捕头你怕是走不成了。”

杨夫人瞪了自家夫君一眼，杨天胜也很是配合地露出一副惧内的笑容。

“没办法了，夫人，这帮小子离了我，还真是什么也办不成……你带言儿先行一步，待我办完了事就来和你们汇合。”

杨天胜说完，看向范珑，“可否稍等我片刻？”

范珑沉默了一会，退到街对面，视线却始终没有从他身上离开。

杨天胜和妻子絮絮叨叨地不知说了些什么，又掐了掐儿子的脸蛋，这才依依不舍地退了两步。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立即朝着北方扬长而去。

杨天胜一直看着，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范珑。

他不紧不慢地转身回屋，出来时，背后多了一个黑色的枪袋。

“出城聊？”杨天胜笑着道。

范珑看了看不时经过的行人，率先朝着城南门走去。

杨天胜跟在后头，两人离得不远不近。

“我知道你小子迟早会查到我这里，可没想到这么快。”杨天胜颇有些感慨地道。

“给我送饭的那‘陆仪’是谁？”范珑问道。

杨天胜哈哈一笑，“还能是谁？自然是我，用的和换走那女子一样的手段。衙门里就属你小子精，我不亲自送吧，找不到下毒的时机，可要是我亲自送，你肯定会生疑……可惜啊，当时就该狠下心来，杀了那来寻你的姑娘。”

范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位捕头脸上出现如此丰富的表情，沉默了一阵才问道：“为什么？”

杨天胜紧了紧肩上布带，“哪来这么多问题要问……我反倒想问问你，明知道这事情不简单，既然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为何还要再搅进来？”

范珑摇了摇头，“求个真相也好，图个心安也罢，总之没法置身事外。”

杨天胜咂摸了片刻，骤然加速，范珑紧追而上。

在偶遇行人惊诧的眼神中，两道身影很快出了城。

二人冲入官道旁的山野之中，而后在一片平坦的空地处默契停步。

杨天胜看了看四周，取下枪袋，“不错，是个好地方。”

范珑默默调整呼吸，手搭上剑柄。

杨天胜将两截枪杆拼到一块，装上泛着寒光的枪头，抖了抖明显不凡的大枪，丝缕雾气自手中迸发而出。

范珑面色一沉。

“纳气境……”

杨天胜道：“速战速决吧，你我的时间……都不多了。”

清越剑鸣响起，两道身影瞬间撞至一处。

如平地起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