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能让我佩服的点就是他能压制住我在他家里给他留下的那个巨大的问号,一脸坚毅的跟我走在通往酒吧的路上。
此时距离图图约定的地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理论来说我们应该立马赶过去,以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但我们还是以正常的步伐走着,没有打车,也没有奔跑。
“或许是那天她心生不满,恶作剧呢?”
我故作轻松,同时也是安慰自己。我看了一眼胡志,说:“你说呢?”
“酒吧老板和我是故交,图图真有什么事他不会不管,但是…..”
胡志提前酒吧老板,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络腮胡,像黄药师一样的中年男人。也是很久没有见他了。
人与人之间像是有记忆链条的,这个中年男人链接着的,是小A,是蓓蓓。是我内心最柔软最感性的部分。
我问胡志:“但是什么?”
胡志的语气有些发抖:“我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意给他宽心:“胡志,你还想当初要不到钱一个人哭被我逮住的样子。想起来当时你的样子啊,还是一个一句话不超过五个字的冰疙瘩,我和鑫鑫甚至还有意排挤你。哈哈哈,那时候我们的日子是真的快乐啊,一群人,一支歌,仿佛就装饰了我们一整个十八岁。”
胡志闷声说了一句:“什么时候了?提这个干嘛?”
我抽出一只烟,咬在嘴里,又递给胡志一根。
“你是不是想表达我对图图不够关心。”
我重重的抽了一口,从嘴里呼出很大一口气:
“自从图图因为我毁容,我没有一天是在随心所欲的活着。开心的时候会想,我不应该这样开心。难过的时候会想,我不应该难过的对象不是图图。吃饭的时候会想,图图会不会饿着肚子。睡觉的时候会想,图图有没有一个人在想她那张脸。可你们总跟我说,我得爱她。可你们觉得爱真的就像从你们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那样的轻飘飘的吗?”
胡志一声不吭,裹了裹身子。我从他脸上看不到表情,而我一向都琢磨不透他这个表情,这样的表情可以代表开心,同时也可以代表生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没有你勇敢吗”
暖黄色的路灯,蔓延了很长看不到尽头的绿化带,轰轰而过的汽车鸣笛声,穿着夜光服打扫卫生的大妈,还有胡志随口跟我说的一句话。很熟悉的场景,很普通的画面,此时此刻让坐在电脑前写故事的我愣了愣神。
胡志的声音飘荡在我周围的空气里,他说:
“之前我懦弱,是我害怕我再也找不到我爸爸了。现在我懦弱,是我怕我再也见不到李袭了。我很想见她,我想活到开学,等我再见他一面。我就不用那么惜命了。”
胡志后来说,他的爸爸很爱他,但是和他母亲离婚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我并不明白原本紧张的环境被我和胡志搞的这样抒情。我也没有提李袭的事,但我们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我们突然都很想看到图图睁着大大的眼睛向我们挥手,用他那有感染力的笑容看着我们。
我们远远的向酒吧望去,看起来和平常并没什么不同,那拥挤到炸裂的金属音不断的向建筑以上的天空散去。但这个曾经我和胡志经常来的地方却让我们感到莫名的陌生。
我和胡志睁大了眼睛也没有看到图图。
“我们要进去吗?我总觉得很诡异。”
我没有搭理胡志,而是又给图图打了一个电话。当这次果断的被拒接后,我似乎一瞬间升腾起内心所有的坏情绪,我将这些情绪化作勇气,化作愤怒,大跨步的向酒吧内走去。
我步子迈的很大,也听得到胡志跟在我身后的声音。我环顾着酒吧门口,这里除了一些浓妆艳抹的女混混和社会小伙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那一瞬间我笃定图图应该是被绑架了。
而几乎是在我笃定图图被绑架的同时,一张脸很生硬,也很快速的闯进我的视线。
“南忧,好久不见。”
透过浓厚的眼妆和夸张的发型,几乎裸露了一大半身体的穿着,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孩:
冬香!
胡志也疑惑的在我身后轻轻指了我一下。
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我面前,并且以我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我的嘴巴微张,很有礼貌的说:
“你…你怎么在这里,你还好吧?”
那个曾经像杂志封面里的女模特一般的女生此时此刻的说话语气多了几分轻浮和时速,她说:
“我?我挺好的。后面那个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胡志吧。”
冬香说着,扭着屁股走向胡志。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
“干什么?”
胡志厉声呵斥了一句,声音很大,但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他的声音并没有惹到冬香。
几乎不需要我做任何推断,图图的事情一定与冬香有关系。而冬香也没有多说,直接带我们走进了一个包间。
在这个包间里,我见到了那些给我造成痛苦的人,而我的恐惧也早已被我的仇恨掩盖了。
白松坐在沙发正中央,我还看到了与我只有一面之缘的林旭。冬香则进门之后就坐在白松身边,动作亲昵。剩下的,就是十几个彪形大汉,恶狠狠的看着我们俩。目测是白松的手下。
我原以为这一切都是冲我来的,但没想到温文尔雅的林旭先发话了:
“胡志,你挺自在啊。”
我扭头去看哆哆嗦嗦,一脸迷茫的胡志,我提醒胡志道:
“他就是李袭的丈夫。”
胡志被这样的阵仗吓坏了,结结巴巴地嘟囔了两句:“还,还好。”
白松一边搂着冬香,一边翘着二郎腿,微微笑了笑,说:
“林旭,去,去干掉他!”
林旭对白松耳语了一阵,白松的脸笑的更放肆了。他说: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只有你亲自来,你才能不后悔,对不对啊兄弟们?”
听着这些大汉们的起哄声,我大声说:
“白松,真没想到你还能在这里逍遥法外。”
白松见我说话,脸一下就冷了下来。我望了一眼阴着脸的林旭,又盯着白松:
“图图呢?”
白松的动作也开始拘谨起来:“什么图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