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甚至有时候可以搀着去楼下走走。她说,认识我是一种很大的缘分,就像认识她男朋友一样。
提及她的男朋友,默默经常说,那是一个很内向的人,仿佛除了她,不跟任何人打交道。我知道,默默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和他见面。
我像往常一样陪默默说会话,然后回家。坐在椅子上,望着整个房间光线并不太好,心里不免又有些失落。
假如,曾经的那些朋友里,还有一个在我身边,那会是怎样的场景呢?
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着十九岁那年那个寒假里的我们。
鑫鑫准备走了,离别之际跟我说了很多,无非是一些劝我回家过年,不要在这里死撑着的话。但我看着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的小两口,却忘记了我也是要过年的。
但是蓓蓓还在牢里蹲着,图图也天天盼着我带她出去玩,胡志也整日里待在这里喝酒,我大抵是不能心安理得的回去。
鑫鑫和耿直收拾东西就收拾了很久。以至于我有点犯困,我躺在椅子上打了一会盹。
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我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胡志。
“干嘛呀,胡志,老子正睡着呢。”
而电话那头的动静一下把我拽进了现实,因为我听到的是图图的声音。我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
“呀,是图图。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给你那张卡的来电显示是胡志。”
图图兴奋的跟我说,想跟我出去转转。我一边点头,一边发现鑫鑫她们已经收拾好了。于是随口说:
“那行,我们一起去送鑫鑫和耿直。”
我和鑫鑫,耿直二人从酒店走出来,天已经放晴了,但地上的雪还没有消,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若有若无的金光。
我的眼睛仿佛接受了一场巨大的洗礼,是大自然馈赠给我的洗礼。
“鑫鑫,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堆了个雪人,你还记得吗?”
我那很是愉快的语气携带着白色的哈欠缓缓散开在我身前的空气里。鑫鑫笑道:
“是啊,我们钻进雪人的肚子里,后来小柳往坑里扔了个炮仗,惨不忍睹”
回想起在学校的那段日子,我整个人都很放松。
在车站,我和鑫鑫,耿直远远的看到图图站在路边,东张西望。
“嘿,图图。”
不知为何,图图的样子没变,我的样子却生硬了许多。
她脸上弯弯绕绕的瘢痕,像锥子一般扎在我的心上。瘢痕的颜色努力的与原本皮肤的颜色融合着,如果这不是一张脸,它会是一副很好看的画。就像小A初次来教室找我时那样美好的画。
耿直见到图图,一个跨步冲向图图面前,一把将图图搂在怀里。但看起来更像是图图搂着耿直,因为图图虽看起来比耿直矮,但实际身高是要比耿直高一点的。
我眯着眼睛,嘴角微微的笑着,看着这矛盾且不和谐的美。
女生之间的见面往往需要跨越一个世纪那样长的寒暄,在这一点我和鑫鑫有做功课。她们一会聊痘痘,一会聊天气,一会聊身高,一会聊化妆品,总之,是很多很多的话。
但我一点也没有觉得不耐烦,在这种情况下,她们俩的声音让我感到安逸。
永远在一起,不生任何事端的安逸。
“聊够了没有啊,两个大美女。”
鑫鑫指着手表,皱褶眉头,盯着耿直和图图。但显然她们并没有意识到鑫鑫的存在。
鑫鑫和耿直正式向我们告别时,才到了图图会正眼看我一下的时间。图图几乎是下意识的拉起我的手,摇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说:
“他们走了,你会不会难过啊?”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做出一个很合理的情绪,对鑫鑫和耿直说:
“明年冬天,还一起放烟花。”
望着鑫鑫他们离去的背影,我控制不住胸腔到嘴角里发出的声音,啜泣起来。碍于图图在场,我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压制这样的声音。
在图图问我会不会难过的时候,我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但内心里的潜意识却早已波涛起伏。
很多年后坐在电脑前的我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我才知道,令我动情的点。这个点是什么呢?
不是孤独,不是残忍,更不是撕心裂肺。而是在图图问我是否会难过的同时,我才意识到我非但从来没有对图图做出过任何弥补,反而让图图因为我的情绪而受影响。
“图图,想放烟花吗?我们去放烟花好不好?”
我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我的语气也刻意的模仿鑫鑫的腔调。
图图摇了摇我的胳膊,仰头看着我,说:
“他们走了你怎么那么开心呢?”
我一愣,我觉得现在的图图不再是开心还是难过一点就炸,人来疯的样子了,她长大了很多,她甚至会考虑我应不应有这样的情绪。
于是我不再伪装,重新挂上我那熟悉的面部表情,说:
“我想让你开心一点,你在家这么久一定也闷坏了。”
图图蹦了起来,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催促我快点走。她说,她其实很想放烟花。
我说:“你慢点,等我给胡志打电话。”
图图奔跑的身影一下站住了,她扭过头,用一张失望的脸看着我。
“怎么啦?你不想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吗?”
图图踌躇地扯着卫衣的衣角,说:
“不是,只是我……”
我明白了图图的意思,我抓起她扯衣角的手,说:
“以后我尽量不让你做这个动作。”
走出车站,我们周围的空气一下就冷了下来。我哆哆嗦嗦的,听着图图不断重复我刚才说的那句:“以后我尽量不让你做这个动作。”一边重复,一边傻笑。
她说,这很像霸总小说里的语录。
我们走街串巷的去买烟花,大街上张灯结彩,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准备。但在我看来,这样声势浩大的准备,不像是过年,而像是过鸭绿江。
在图图不停的唠唠叨叨声中,我们甚至还没有买下一支烟花。
蓓蓓给我留下的钱,我是绝对不可能花的。而我兜里,却只有两张皱的不成样子的五块。即便图图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也不可能问图图带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