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瓤儿的落花生哎，抓落花生咧~”

“好蒲子，好艾子，江米的，小枣儿的，凉凉儿的大粽子咧……”

小贩所到之处，狗吠声接连响起。

这是前世张珏常住都市从未有过的体验，听着这样的白噪音，他也渐渐进入梦乡。

玉兔西坠，金乌东升。

晚上睡得早，张珏六点钟就醒了。

四九城冬天这个点儿天还黑着，不说伸手不见五指，可也好不了多少。

张珏翻身下床，老旧床的吱嘎声惊醒了对面床上的张志强。

小伙子睁眼侧头，看着大哥裹上大棉袄，穿鞋，去炉子上取下来昨晚提前坐上的长嘴铁皮壶，悠悠朝着门外走去，眼神若有所思。

张珏察觉到他的视线，却当做没发现。

一手提着铁皮壶，一手端着里头放着毛巾，牙具，香皂的大红色搪瓷脸盆出了家门，朝着中院的水龙头而去。

四九城居民告别水井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还不到十年。

在这之前，四九城水井不少，但都是苦水井，酸涩难以下咽，百姓们无奈只能买水喝。

于是一年四季，老有汉子推着木头水车来送水。

这个水是从玉泉山而来的山泉，玉泉山号称“天下第一泉”，水质清冽甜美。

卖水的水车侧底有木塞，打开后山泉水便可以潺潺流进水桶。

一桶水折合第二套货币之后要五分钱，这个价格对很多家庭来讲并不低，所以买来的泉水只供饮用和做饭。

剩下所有需要水的场合，用的都是苦水井的水，可这水水质太硬，洗出来的衣服硬邦邦。

解放后，政府给大家通上自来水，一直通到巷子口，入院要住户们集资。

九十五号院众人经过讨论之后，只花了一份钱，在中院设了水龙头，又砌了水池子。

张珏提着水壶到中院。

水龙头前，大着肚子的秦淮茹挽着袖子在洗衣服，水凉，一双手冻的像小水萝卜。

这小媳妇儿自打嫁过来之后，一周得有五天在洗洗刷刷，不是洗棒梗的衣服，就是洗床单。

何家门口，傻柱早已经起床，不知道洗漱没有，蹲在正对着秦淮茹的门槛上卖眼。

二大妈拎着两个刚从地窖里掏出来的萝卜一边大力清洗，一边跟秦淮茹在说着什么。

看到张珏过去，她不动声色地往翻了个白眼，却又立马亲切地招呼：“张珏才起啊？大兰已经起来半个小时，这会儿估计把小米粥都熬上了。”

二大妈是马大兰的二姨，张志刚和马大兰结婚就是她给搭的线。

马大兰刚嫁进来就闹分家，有她一份功劳在。

张珏站在她身边的水龙头边，提起铁皮壶开始往水龙头上浇热水。

冬天的水龙头结冰不出水，需得用热水才能疏通。四合院的规矩，谁第一个用哪个龙头，谁就负责本龙头的疏通工作。

待到水龙头出水，他又往盆里注入一些热水，这才看过去，慢悠悠地回复二大妈：“大清早的就吃萝卜啊？那二大妈您这一天得放多少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