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摆不慌不忙道,“我且问你,要习得一门武功就必得借助秘籍吗?”
“也不尽然,若是有口诀相传,或是师父从旁耳提命面,指导示范……”
“如果我说这些都没得呢?”不摆打断道,“昔日我派祖师海通就是以这座大弥勒为师,日日于佛肩上打坐,参悟出乐施天的玄理。彼时为了筹集修建善款,祖师爷宁可自剜双目吓退贪官,又哪里来的秘籍与耳提命面去教他?但他依然开创出了本门独门心法。既然祖师爷都做得到,你如何做不到?”
卫祁予冷笑:“掌门实在抬举我,不想教直说便是!”
不摆亦冷了脸甩袖道,“办法老衲已经教了你,你爱学不学。反正我派寺门朝天开,随时可以走!”
他这么相逼,卫祁予反倒犹豫了。他回想起不摆禅师做事虽总不着调,但却从未做出害他之事,聂清嘉也劝过他相信不摆的为人。“出家人不打诳语!”思索良久,他最后瞪了不摆一眼,施展轻功便蹬着佛身扶摇直上。
他身轻如燕,身形恍如流星之姿,不摆不仅摇头啧啧:“这小子身手也忒好,难怪那么多门派抢着要!”
“师父!”方穹跑过来,一眼暼到大祖师肩上的卫祁予,“卫师弟他?”
“嫌底下闷,上去放风呢!”老禅师不以为意,“竹子都劈好了吗?”
方穹连忙点头,“劈好了!”
“行,那我们赶紧给你师伯送去!”
从上面俯瞰,两个人影如虫蚁一般蠕走。卫祁予扒着细长的佛耳垂,远眺面前悠悠江水,心绪杂乱,“这不就是寻常的远山与江水,能悟出什么?”
“卫祁予!”忽闻斜旁有人呼唤,卫祁予踏着山壁飞身登上凌云寺所在的崖边,扒住了木栅与聂清嘉隔着说话。他已经有数日没和聂清嘉见过面,心里有不少话想说。他在这乐山派中吃了不少苦头,此刻见谁都不得不藏着心,反而对聂清嘉生起更多的亲近,认定这里谁都可能害他,而只有聂清嘉不会。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可话刚出口他便觉得后悔,聂清嘉来到乐山派不是作为他卫祁予的什么人,而是以四通镖局总镖头的身份,不摆禅师再如何讨厌他,料想也不敢怠慢聂清嘉。
果然见聂清嘉摇了摇头,又问,“你的伤好了?”
“半好,我还需练成乐施天,才能彻底驱除红泥的仙力。”
“要多久?”聂清嘉顺口而出。
卫祁予认真地想了想,“不知道,兴许三五天,兴许三五个月……”他越想越觉得不摆在诓他,又看向聂清嘉,“我已没有性命之忧,你如果急可以先回成都,给章二叔报个平安。”
聂清嘉却摇头,“不,我等你。”
卫祁予心下立时涌起一股暖意,仿佛全身都生出了力量,他吃吃地望着聂清嘉,欲言又止,最终万般思绪都化作一句承诺,“好,那我就赶紧将这乐施天练好,绝不叫你久等!我向你保证!”他飞身落回大佛肩上,片刻之前,眼前的山与水还显得那么暗淡,而现在,这片同样的景象却仿佛放出光芒来,他心底的力量叫他觉得自己此时无论什么都能做到。
少年人对着浩瀚天地打起坐来,这一坐,便是三日。